ulcss&"tentul&"
医馆大夫被潘妈妈请来天香阁出诊。
施少连不出面,让潘妈妈出面去劝甜酿,甜酿油盐不进,耐不住潘妈妈软磨硬泡,苦口婆心,连连诉惨,冰冷冷在桌前坐下,把手腕摆在瓷垫上,皱着秀眉,扭头看别处。
是常来天香阁的相熟大夫,颇擅千金科,捻了捻须,细细诊脉,而后出去和施少连说话。
施少连看大夫面色,就知不是有孕,开的方子都是益母草这样的补气养血的药材,那大夫说话“姑娘内里虚寒,血气甚亏,先调养调养。”
“她这身子碍不碍生养?”他神色淡淡问大夫。
“这”大夫内心有些诧异,花娘们向来没有生养的道理,揣摩着道,“眼下自然有些”
施少连微敛眉心,眼神不明,摩挲着茶盏不说话。
先按方子吃着药,每日早起一碗红汤,为了这碗药,两人都能大吵一顿,她哪里肯吃药,明白这药吃下去,可能就是自己的深渊,施少连被她气的气血翻腾,额头刺痛,咬牙冷笑“不吃最好,我倒是巴不得你痛死,你若是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爬也要给我爬起来。”
甜酿横了他一眼,将碗砰的摔在桌上,溅了一桌汤水,叮叮砰砰在屋内翻腾,换了衣裳出去。
他长长吐了口气,也是更衣出了天香阁,回了一趟施家。
他虽在天香阁待的时间长,以往是为消遣和应酬,现在是因为把她扔进里头,年节里多是应酬,连着许多日都没有归家,等到年后开春,运河浮冰化冻,事情又多起来。
平贵昨日就到了金陵,一早就在书房里等他。
天香阁算是湘娘子的产业,并不是他的。如今施少连在金陵已站稳脚跟,在南直隶的皇商里头,也算是崭露头角,江都家业已经全都脱手,如今他的家底都在金陵,这两年也置下些产业,施家的账有两半,一半在孙翁老手里,掌着田庄、房产、店铺、息贷,还有皇商买办的进项,另一半是七八条漕船,都单管在施少连手中,平贵正从瓜洲到金陵来见施少连清账,顺带捎了两大车的南北物产来孝敬主家。
施家房舍看着阔气,其实住的人少,前院只有施少连和孙先生,后院算得上名分的只有一个妾室,漕船上送来的新鲜东西,家中也只有芳儿独享,另送些给方、况两家,余者都是孙先生打点,送往施少连平素往来密切的各家各府,这其中也有门道,各家各府都有忌讳和偏好,东西要送得得体和周全,施少连和孙先生心内都有一本谱,这几年里鲜少出过错。这样出手阔绰、知情识趣又心思机敏的年轻人,自然赏识的人也多。
平贵和施少连两人在房中说了半日话,后来孙先生也被请了进来,都算是自己人,晌午就在家摆饭,宾主尽欢。
宝月早起就在一旁服侍他用茶用饭,见他下颌角两条淡红伤痕,是新伤,也明显是女人指甲划出来的,宝月偷眼看了又看,一遍遍又揣摩,她有种直觉,这指甲痕,八成和二小姐拖不了干系。
她算是偷偷瞧了好几回,冷不丁那偷窥的眼神被施少连捉住,慢腾腾掀开眼皮冷冷睃她“眼睛不想要了,就索性挖出来。”
宝月后脊发凉,脖子一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想说话。
他说话向来不留情面“舌头都不好使了?若是话也说不利索,干脆割下来喂狗。”
宝月常年受他冷言冷语,心头何时痛快过,如今知晓甜酿回来,心底那点求生欲按捺不住往上冒“婢子想二小姐了”
他冷笑一声,“听你这意思,是不想伺候我了?”
他哼了声“左右我也不在这家里住,二小姐也不想用你,你也不必在这家里呆。”他把下边人唤过来,“去,把她打发出去。”
宝月自然哭丧着脸求饶,施少连无动于衷,冷声把她赶下去闭门思过。
午后有事,施少连早早打发人去后院,要带芳儿去吊唁,原来是户部一个刘姓官员的母亲病逝,家中正是头七,芳儿换了一身素缟,容貌仍是娇艳,两人换了素服出门,杨夫人又遣人送拜帖来,施少连翻开拜帖一看,摇摇头,把拜帖撇下。
芳儿的目光从那拜帖上拂过,杨夫人在前院闹的动静大,气势也不弱,整个家里都听见了。
两人共乘一车,她目光幽幽盯着他下颌的伤,心内翻滚的不知是醋意还是恨意。
“来时听见前院在闹。”芳儿用帕子匀了匀唇上的口脂,“能不能让宝月来我身边伺候。”
“她愚钝,伺候不了你。”
“这家里只有我和她熟些”芳儿语气也有些寂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她可以和我说说话”
“不必。”他声音四平八稳,“她另有用处。”
“她还要伺候二姐姐?”芳儿绷着下颌,“二姐姐回来这么久了,大伙儿都等着见她,连我都备下了一份厚礼,怎么迟迟还是不露面?”
施少连阖上眼“该她露面的时候,自然会出来。”
马车到了府邸门下,在抱厦里披了麻衣,前厅都是吊唁的人,刘家下人收了唁礼,芳儿一味跟着施少连走,见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身形微胖,两撇青须,一双眼哭得通红,旁侧站着这家主母,被下人扶着,已是哀哀欲绝。
自然是寒暄节哀,供桌也分男客女客,芳儿在外总要替施少连打点些,周全各家女眷的关系,她的锦衣玉食和奢华日子、江都的母亲弟弟都全赖施少连,连况家都和他关联深厚,一条绳上的蚂蚱,心中纵然再有愤恨也不得不低头。
她容貌已很是不俗,又下重金装扮梳妆,一丝一毫都是精心修饰,在一众女眷中很是耀眼,在刘家用过素酒,辞别主人,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施少连又和平贵出门去赴宴,正是新近相识的几个卫漕署的官员喝几杯酒。
席散之后,自然把人送到了天香阁,施少连问楼里下人,甜酿自早到晚,看了杂耍,听了戏,又和花娘们在屋内玩投壶,晚上楼里热闹,她就去了旁楼掷骰子,半点没有空闲的时候。
他索性不管她,任由她厮混,在屋里坐小半日,心里头到底放心不下,还是起身去找她。
赌桌都是一掷千金的地方,这里陪客的花娘不少,最清闲,能赚的油水最多,花娘们多是小打小闹的陪玩,只有甜酿全神贯注,半点不察旁人,聚精会神看着手中的签牌。
施少连在她身边站了会,抽过她手中的纸签,沉着脸在她身边坐下。
一大早两人闹了个天翻地覆,各自出门,这会才见,她也没有说话,垂着眼睛不看他。
甜酿拔步要走,他却不让“坐下,陪着。”他让她作陪,像其他花娘一般捶腿递茶点,一副漫不经心又拿众人出气的架势,一直到三更天,同桌的赌客扛不住输要散,施少连才领着她回去。
枕上求欢,罗帐内很暗,暗到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却是难得的温柔细致,甜酿抗拒得厉害,最后也不得不闭眼服软,他拥着她,唇贴着她的耳“好好吃药,大夫说你难有孕,但也有机缘,每日这样迟早的事。”
“我把避子丸找出来吃。”他摩挲着她微涨的小腹,“小酒,你乖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