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多年,段霄一直都将她保护的很好。段文陵沉默了下,“我知道。”
回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件事了。说到这里,索性坐了下来:“妈,那件事你知道吗?”
他的眼睛十分明亮,明亮的宋韵秀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像是能看透内心似的。她知道。段文陵的眼里闪过失望。宋韵秀别开眼:“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把你爸救回来!”
她知道的不算多,但也无法违心的否认。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可段文陵想谈的却不是这个。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这件事,我做不到。”
不管是让人出来,还是怎样。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啊。没有人可以例外。宋韵秀的脸色愈发的沉,眸子犀利了许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可是他父亲!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段文陵一向不会与人争执,可这一次却是难得坚定:“我知道,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楚。”
“混账!”
宋韵秀站起来,一巴掌打在段文陵的脸上!段文陵猝不及防,也没想着防备,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宋韵秀有些呆愣愣的看着手掌,“阿,阿陵…”从小到大,段文陵从没被打过。况且还是被她打。段文陵脸上仍旧是那样的表情:“妈,证据确凿,我会跟他们说,让你去看看爸的。”
这算是,他能做的最后一点了。“阿陵!”
仍旧是愤怒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连亲生父亲的事,都可以说的这么冷漠,这么冷淡。“大姑,还是爸的亲妹妹呢。”
这话也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怎样,只是宋韵秀的心却是冷了下来:“是苏颜吗?”
她就知道,反常即为妖。“妈,是谁还重要吗?”
段文陵反问一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是谁,真的重要吗?”
重要的是,所有曾经犯下的错,如今都该得到报应了。京城没有夜晚。就算已经凌晨,可城市里仍旧灯火辉煌。苏颜坐在酒店的窗台上,开了小小的窗,风一吹……全是雾霾的味道。但在此刻,不影响什么。如今是初夏,可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冷。双手抱膝,长发散落下来,蓦的,身边多了温暖。宴南城长臂一身,将她揽入怀中。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却也让她多了几分温暖。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知道,他在。如果不是段霄主动提起这件事,苏颜怎么可能会怀疑当年的事有蹊跷?又怎么可能调查出最后的结果?对段心言下手的,竟然是段霄。便是段心语,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可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段霄,甚至,连段霄都没否认。段霄被带走的事,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在京城里流传开来。第二天,宋韵秀就接到了方家的电话。“韵秀啊,上次的事回来之后梦衔也跟我们说了,她跟文陵确实不合适。而且,梦衔已经订了出国的机票了,这件事你看……”语气虽然客气,但撇清关系的意思也昭然若揭。宋韵秀一句话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同样在她对面坐了一整晚的段文陵:“给苏颜打个电话吧,我想见见她。”
段文陵欲言又止。宋韵秀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楼下的咖啡厅。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但此时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都只从心里泛起寒意。“我早就猜测过,或许这一天会到来。”
宋韵秀先开口,没看一眼对面的苏颜,眼神虚无缥缈的落在窗外。“但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快吗?“我没觉得快。”
苏颜实话实说。宋韵秀停顿了下,苦笑一声:“从小,你舅舅他——”“打住。”
苏颜抬了抬手,眸光犀利的看着眼前的人:“我没有舅舅。”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宋韵秀从容的改变了称呼:“从小,霄哥就是一个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人,但因为段家的规矩,所以能做的很有限。”
“你妈妈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们兄妹三个,最平凡的倒是心语了。霄哥他从小就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东西。”
“但你母亲太优秀了。”
“就在霄哥快要放弃的时候,你母亲跟你父亲私奔了。这样的行为,已经失去了继承段家的权力,原本……一切就该这么平稳的过度。”
“但你出生的时候,你外公知道了这个消息,非但消了气,甚至还想把你母亲和你带回来。”
这才让段霄起了杀心吗?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多说无益。苏颜已经十分不耐。宋韵秀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证明了一点:她是知情者。所以……苏颜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乞求你的原谅。”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和修整,此时的宋韵秀又恢复了原本温柔优雅的模样:“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容易的人很多。”
不容易?苏颜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段霄过的不容易的话,那就不容易吧。”
如果生活在锦衣玉食的家族,有着良好的经济条件却只是不能继承家产就是过的不容易的话。她还真是要三观尽碎了。宋韵秀忽然觉得,来见苏颜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苏颜也没准备再待下去,利落的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出门,直接扑到宴南城的怀里,用撒娇一样娇软的声音开口:“南城,我想回家。”
宴南城宠溺的一笑,“好,回家。”
“我想回我们的家,有安安,有平平,有乐乐的家。”
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小孩似的,不肯放开宴南城的衣袖。“我知道。”
宴南城吻了吻她的额头:“为了,能让你第一时间回家。”
宴南城往侧边站了站:“安安他们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