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张科嗤笑一声：“连鼻息都没有了，不是死了是什么？”
李小明嘴角一勾，冷笑着摇了摇头。
而这个姿态，让张科觉得自个儿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你一个半吊子医学生，没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病例，拿什么跟他这种从业二十几年的老医生相比？
“李小明，你就别狡辩了，你是难逃官司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三舅公，已经死了！”
“如果没有呢？”李小明只是轻声问道。
“如果没死，那说明我就是庸医，九湖村卫生所主任的位置，让你来当。”
李小明笑着摇了摇头，你是庸医这件事，还需要说明吗？
“我看你，完全是不懂，三舅公只是暂时性休克而已，因为恢复心肌的血液灌注，需要保持绝对静止，不可浪费一丝一毫他本就不多的身体力量。”
张科冷笑，人都没有呼吸了，说这些有屁用？
“张大夫，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就是一个疯子，多半是在学校受了刺激，疯了，学校才把他赶出来，咱们先把他绑起来，等治安署的人来。”
李小明估摸着时间，三舅公，应该快要醒过来了，所以也不打算反抗，两手一摊。
果然，几人刚有所动作，那静静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任何鼻息的三舅公，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不对，不是鲜血，吐出来的血发黑且腥，极为难闻。
吐出这一口腥黑的血之后，李小明三舅公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科懵了。
一个没有鼻息的人，真就这么复活了？
这真的可能吗？中医真有这么强？
他急忙走到李小明三舅公面前蹲下，问道：“石老爷子，您觉得怎么样？”
三舅公很久才缓过来，环视了一圈，瞳孔并没有聚焦，显得极为茫然。
显然，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张科张大夫身上。
他回忆起来了。
他当时拿着鱼，胸口突然疼了起来，然后就倒下去了，再也没有了知觉。
他明白，他是突发心梗了。
是张大夫救了他？
这时候，张科又问了一遍：“石老爷子，你觉得怎么样？”
李小明的三舅公名为石文成，听到他以为的救命恩人说话，急急忙忙说道：“好，好极了！我觉得特别舒服，胸口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张大夫，你救了小老儿我的命啊！”石文成拉着张科的手，老泪纵横。
张科看到石文成的动作，尴尬的脚趾要扣出一个三室一厅出来。
他没想到李小明这小子，竟然真的将石文成救活了，是踩了狗屎运，还是真有这么厉害？
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他更是脸上如火烧，本就硕大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个红烧猪头。
那句‘九湖村卫生所主任的位置，让你来当’这句话，让他有些担心。
要知道，九湖村卫生所主任，一个月有两千块钱工资，在农村，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
加上出门诊治，以及在药品上抽点水，一个月三四千块钱收入，那是稳稳当当的。
要是真让这小子来当主任，这些收入，不都没了？
但是这功劳他可不敢冒领，他挠了挠头，说道：“石老爷子，救你的，是你的侄孙李小明，不是我。”
石文成愣住了，然后看了看众人，从众人的神情当中，他知道，张科说的是真的。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李小明，嘴巴张了张，许久之后，才以细如蚊蝇的声音说了一句：“谢啦，小明。”
李小明摆了摆手。
随后艰难的站起身，扫了一圈大榕树下面的人。
凡是接触他目光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想着刚刚还对着李小明喊打喊杀，差点影响人家救人，他们低垂的头颅，就更抬不起来了。
李小明笑着说道：“诸位乡邻，人救活了，你们好像还不太开心啊？对了，还买不买鱼？”
大榕树下的乡亲们听到这话，诧异的抬起头，看到露出一口大白牙，长得极为俊俏的李小明。
阳光从大榕树的缝隙穿透出来，照耀在李小明的脸上。
李小明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在场的人看到这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小明，你可真厉害！”有人发自内心的感叹。
“小明，我刚刚差点来绑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一个汉子挠了挠头，尴尬的道歉。
一位年岁极大，年轻时还念过几天私塾，吃了几天墨水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道：“不居功，还主动替乡邻解围，这样的孩子，不该窝在这个小小的九湖村啊。”
大榕树下，又是一番欢声笑语，人人都愿意照顾李小明的生意，很快，近两百斤鱼就卖完了。
只留下了两条。
就在这个时候，石文成的儿子儿媳，这个时候才赶了过来。
两人原本正在地头锄草，结果村里有人找到他们，说石老爷子快不行了。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看见父亲吹着口哨，面色红润，呼吸顺畅，拎着一条鱼。
“爹，你不是突发心梗，不行了吗？”石文成的儿子石明国诧异的问道。
石文成一个棒槌敲在石明国脑袋上，气愤的说道：“你才不行了！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
石明国这才觉得说错了话，挠了挠头，说道：“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石文成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是你老表家的儿子救的我，我还有这条命，都靠他。”
当时他只感觉有一双大手，从鬼差手上，把他的性命抢了回来。
石明国两口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李家的小子，真有这么厉害？
不过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石文成继续说道：“赶明，你提几斤肉去他家，替我谢谢那小子。”
石明国差异的问道：“爹，你怎么不去？”
石文成骂骂咧咧的说道：“这小子落我面子！老子还拉不下这个脸！”
“对了，那块跟他家相邻的山地，界限确实是咱们的问题，把那块界石，往咱们家这边挪三米。”
石明国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无比诧异，他知道爹一向是不锈钢公鸡，连铁锈都不会掉一点，今个儿竟然会主动让利？
“对了，叫孙子别实习了，回来跟他老表学学医术，比啥都强！”
说完这话，石文成提着鱼哼着曲，继续往回走，看了看手里的鱼。
“这鱼买的值，五十块钱买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