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废弃矿场隧道中,秦易一身黑色风衣躲藏在楼道阴影中疾行,漆黑的全覆式面具下,一双微微泛着浅蓝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拉出两道流光。
“滋——注意身后!”岚的提示传达到了他的耳机里。
几乎就在消息传达的同一时间,追猎已久的猎人拦截到了秦易,漆黑的魁梧身躯撞碎了摇摇欲坠的破旧墙壁,嗜血的猎杀者以一种绝对蛮横的姿态对猎物发动了攻击,粗壮的前肢和尖锐坚硬的指甲已经朝秦易的胸膛挥来。
“……”
秦易瞳孔中的浅蓝光芒微微闪烁,飞奔的身体骤然后仰,双膝前屈,以滑跪的姿态堪堪躲避开这蓄谋已久的一爪,灰白色的粗大指甲擦着他的面具落在空处,唯一的建树只有那金属面具上被刮花的黑色涂漆。
一击落空,猎人前扑的姿态,直到在对面相对完好的建筑上撞出一圈内凹的龟裂后才终于结束,而此刻在地上一个侧卧翻滚起身的秦易终于看清楚了袭击者的真面目。
一头足有两米三高的狼人,黑色的毛发下是结实到撕裂皮肤的肌肉,粗壮的手臂几乎比秦易的腰还粗,那倒三角一样的厚实胸膛随着它的喘息微微起伏,也许就是最好的拳击手打在这家伙的胸口也不能让它摇晃一下。
但秦易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拳击手。
几乎是确认了猎人身份的一瞬间,秦易便已经反手抽出了背后的黑色霰弹枪。
但狼人在第一次袭击落空后它不仅没有追击,反而加了一把力,一头撞碎了已经濒临崩溃的墙壁,脱离了秦易的视野。
秦易见状毫不犹豫向后退去。
巷道战?那是对面的主场。
秦易瞥了眼仿佛纸糊一般被狼人轻松撞塌的墙壁残骸,左手单手握住霰弹枪加厚的枪身,向着开阔地带发足狂奔。
然而,他刚刚跑出一步就瞬间反架弓步,左手举在身前格挡。
水泥碎裂的脆响中,狼人凶暴的袭击再次到来,秦易的预判招架也没办法弥补两者力量上的悬殊差距,当那双爪子拍在霰弹枪的枪身上时,秦易的重心毫无悬念偏移了。
极致的力量将秦易顶得失去平衡,弓步变形只是一瞬间。
秦易被压制着撞向身后的墙壁,他可没有狼人的强悍体魄,一旦撞实了极容易影响自身状态。
面对双爪压制着自己,同时还张口向自己脑袋咬来的狼人,秦易瞳孔微微收缩,空置的右手没有选择帮助左手招架,单纯在力量上比拼输的只会是自己。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易做出了以攻代守的选择,右手飞快从后腰拔出了一只截短霰弹枪,并精准地将滑动枪管的套筒抵在右脚鞋跟上,顶出鞋跟上的一截短刃的同时完成了单手上膛。
秦易放弃了艰难维持的重心,主动向后倒去,而不是被狼人顶着后退,以此争取到了关键的一丝时间。
面对力量压倒性优势的狼人,被扑倒局势将会彻底崩盘,但比起瞬间就被狼人咬碎脑袋,这让秦易有了反击的时间。
在倒地之前,上膛完毕的截短霰弹枪抵达了它该去的位置。
霰弹枪的枪口死死顶着狼人的下颚,扳机随之扣动,霰弹出膛即命中,狼人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猛地炸裂开一团血雾,细碎的钢珠在它的口腔中迸溅,却没能再击穿它的上颚。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同样的位置,截短霰弹枪里装着的最后一组霰弹伴随着枪声穿过下颚的血洞,在狼人的上颚正式发力。
咔一声脆响,狼人的上颚鼻骨被瞬间轰碎,仅管没能打入狼人的颅骨内,但依旧是十分有力的杀伤。
剧痛让狼人的躯体出现了短暂的僵直,而此刻秦易后背着地,胸口一闷,却没有过于影响战斗力,反而趁着狼人的僵直,第一时间蜷缩起双腿,一记狠踹把狼人压在身上的身躯踹开。
狼人侧翻落地,咆哮着起身,胸腹间却多了一道穿刺伤,血液顺着黑色的毛发流淌。
秦易从地上一个翻滚,起身的同时后脚跟在地上一磕,将染血的刀片崩断,免得站不稳。
掂量了一下枪管变形的长管霰弹枪,秦易一边后退一边将左手拇指的指腹在霰弹枪托管底部的识别锁上一贴,半截弯曲的枪管自动脱落。
秦易后退的动作瞬间中止,迎着当头扑来的狼人冲去。
在他的两把霰弹枪里,截短霰弹枪装着的只是霰弹,但组装长管霰弹枪里,却是用来穿甲、猎杀大型猛兽的独头弹。
口腔的创伤影响了狼人的理智,以它的愈合速度,此刻逃离,片刻后就能以全盛的姿态再次袭来。
而看似毫发无损的秦易,战斗力却有所下滑,以至于优劣差距再次拉大。
可惜野兽,终究是野兽。
秦易眼中的绿色光晕骤然变得刺眼起来,裸露在衣领外的脖颈隐隐约约爬上了一片墨绿色的纹路,他本就超越常人极限的身体素质再度提升,虽然依旧远不如狼人那轻易撕碎钢筋混凝土的恐怖体魄,却也已经有了周旋的资本。
拆分后的霰弹枪直指狼人的胸膛——这畜牲在一次枪击后就学会了用胳膊挡着脑袋,但贯穿心、肺等要害同样不失是一种好的选择。
砰一声,炸雷般的轰鸣中,一颗独头弹脱膛而出,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狼人那钢铁一样的肌肉,没入了它的体内,而已经发狂的狼人虽然惨嚎了一声,扑杀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秦易果断将另一颗独头弹打进狼人的胸膛,见狼人愈发狂躁,干脆丢掉了没有机会装填弹药的独头弹,右手用力一甩,一根折叠十字拐入手展开。
秦易身形微微一矮,躲开了狼人的抱杀,复又倒握十字拐,以上勾拳的姿势将钝锥形拐尾精准地怼进了那个被霰弹轰穿的下颚缺口中,将略有愈合趋势的伤口又一次撕裂。
反复受创的狼人被一拐冲的下颚骨肉糜烂,脑袋被半米长的十字拐拐身顶的后仰,而秦易右手发力顶住狼人脑袋的同时,重心下沉,左脚钉地,右腿上抬,划过一道圆弧,向拐身猛力砸落。
只是一瞬间,狼人的左下颚骨连带小半个脸颊瞬间破碎,整个身体也被牵扯着拍在了地上。
秦易一脚建功,左手从袖子里甩出一把折刀,开刃后一刀捅进了狼人的心口,随后直接抽身而退。
贴身肉搏不是个好选择,力量的差距导致容错率极低,所以他接下来在诸多毒素生效前,不会再和狼人正面对抗。
没错,秦易的武器都是涂毒了的。
子弹、鞋跟刀片、折刀刀刃,大量混合毒素进入了狼人的躯体,生效就在这半分钟。
狼人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部被崩碎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狰狞,嚎叫声也变得嘶哑含糊,它绿色的眼睛已经血丝密布,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撕碎秦易。
但它的行动慢慢变得混乱,一副头重脚轻的模样。
秦易谨慎地绕着它转圈,找到机会捡起了霰弹枪,放入两颗独头弹,在狼人又一次扑空撞墙后果断一枪轰穿了狼人的后脑。
狼人的身体趴伏在碎石堆上,疯狂地抽搐起来,四肢胡乱地挥舞,半分钟后,慢慢不再动弹,只是偶尔痉挛一下。
秦易站在原地,又等了半分钟,依旧没有靠近。
他选择给狼人血肉模糊的后脑再来一枪。
这一枪后,还残留些许生命力的狼人于死前疯狂地扣烂了大片地皮,终于真正死去。
秦易眼中的绿色光芒慢慢暗淡下去,在他的热感视野下,狼人的临死反击毫无意义。
不过保险起见,秦易换好子弹后又补了两枪,彻底爆掉了狼人的脑袋,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因为动用殖装而刺痛的脑袋。
此时,耳机里传来了有些愉快的声音。
“你的表现堪称完美,秦易。”
“那还要感谢岚小姐的尽心培养。”秦易谦虚道,面具下的双眼恢复了正常,他抬头看向四周,“我应该算是完成训练任务了?”
“当然完成了,甚至可以说超额完成,无伤击杀实力为自己三倍的敌人,你已经初步拥有了守望者的风范。”
岚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情,只不过秦易也就听个乐,没有太当回事。
守望者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这个不知去向的庞大势力,是集结了几个纪元天才的存在,在岚的介绍中,那位开拓了矩阵的二代至高,甚至可以给予死去者以新的生命,无数亡者在生死间成为了能适应血与火洗礼的战争机器,去为守望者开疆拓土,固守阵线。
如此生态,弱者安然成长,强者高歌猛进,人才不再是宝贵的东西——优秀者即便死去,也会有至高再次令他们苏生,为守望者而战。
只可惜,在岚的说法中,守望者,神庭等古势力都在所谓的深渊战争中损失惨重,也不知道那样的敌人……
“岚,没有其他计划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秦易推了推面具,收拾狼人的尸体并不困难,只需要用新入手的殖装将它吞噬掉就行,正好还能作为殖装的后备能源。
“可……稍等……秦易,我的服务器中有一个属于守望者的信号出现了!”
“!!!”
……
哈撒海域属于远离大陆的海域,这里常年被雷暴笼罩,飓风和暴雨、海浪足以摧毁一切想要靠近的民用船只,没有一条航线会靠近这片海上地狱。
但只局限于民用货。
此刻,一艘航母撞碎了汹涌的海浪,在暴雨中巍然前行,直到靠近了一块……或者说一片庞大的海上囚笼。
甲板前沿,撑着伞的士兵为矗立远眺的青年阻挡了破碎的海浪余波,但目光触及那座庞然大物也不由心生敬畏。
“湮没囚笼,我以为只是个传说。”为首的军装青年忍不住扯了扯领口,面色有些许兴奋,“近千吨b级军用合金,数位力学大师,八十亿赤联币,只为了打造一座海上监狱,也只为了囚禁……那个怪物。”
“据说这座囚笼想从内部突破至少需要百万吨级的瞬间爆发力,使用的是什么特殊力学结构?严丝密缝的嵌合结构,只在核心处留下了狭小的空间,还在缓慢释放麻醉气体,每隔半年就会补充一次……李卓,你说他会不会饿死?而且这种阵仗只针对一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青年旁边拎着黑色手提箱的红发黑裙女人微微后仰。
“如果加密档案没说谎,当然不会夸张,这里面囚禁的可是‘恶魔’啊!比收容所s序列巅峰还要强悍的怪物,一只手拍碎了一座巡洋舰……我可是他的粉丝!黛菲娜,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个男人,虽然他是罪犯,甚至不是纯粹的人类,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不向往这种伟力。唤醒他,班罗就不必看收容所脸色办事了。”李卓避开了红发美人的目光,随后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块金属盒,解开后,按下了内部的黑色按钮。
蓝灰色座落在海面上的巨大金属方块忽然分裂成四块,向着四面八方慢慢散开,连接处有大量半米粗的铁链交错,随着分裂的进行,两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死死看着一点点展露出来的人影。
四块监狱方块都向中间落下了一道比方块彼此间锁链要细一半左右的,可以用来吊跨海大桥的实心钢缆,将一个男人吊在了空中。
“这就是……‘恶魔’?可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我以为他会是一个肌肉暴涨满脸刀疤的暴徒。”黛菲娜低呼了一声。
被吊在半空的是个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人,低垂着脑袋,太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几乎垂到脚后跟,残破不堪的黑色长衣在狂风中犹如战后染血的破碎旗帜,勉强遮盖住苍白、消瘦的身躯。
“他……饿死了?”黛菲娜不自觉压低了声音,狂风与暴雨中,这个无声悬挂在半空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也许只是睡着了而已。”李卓舔了舔嘴唇,心跳加速浑身冒汗,“靠近一些。”
得到指令后,航母缓缓靠近了监狱中心那个男人。
直到相距不足五十米,李卓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您好,周磐先生!”
青年竭力的嘶吼在海面上回荡,在暴风雨中也足以听的一清二楚,但李卓和黛菲娜静静等待了几秒,那个“恶魔”也没有半点反应。
李卓不由挠头,有些惊疑不定:“难道真的饿死了?可是他的身体还远远称不上皮包骨,最多也就是消瘦,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