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离开了岚,秦易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观察机械飞升计划模组的事宜依旧紧张。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世末恶念的浓度达到产生靥的级数,他忽然听到楼上有尖叫传来,有人在呼喊“杀人了”。
“我好声好气跟你们讲,你们是真给脸不要脸啊……”秦易脸色不虞,拿起靠在墙边的佩刀,没有理会外面忽然传来的诡异抓挠墙壁的声音,还有那怪异的呢喃,大步朝楼上冲去。
任由他们闹下去,这实验还做不做了?
秦易飞奔上楼,在楼梯拐角处看见了火急火燎跑下来的王成富,视线一对上,这老胖子就开口倒豆子了:“易哥,出事了!有个男人觉得未来没希望,刚刚突然趁你不在准备强暴一个小姑娘,她爸爸跟他打架的时候被他用刀捅死了,现在我组织了几个人围住他不让他再伤人,但谁都不敢碰他……”
“畜牲,找死呢?!”秦易火气蹭一下上来了……无论是否有功利或是别的谋求在内,君子论迹不论心,他们都受了自己恩惠,秦易即便不进行实验,他们也是必死的。
而现在,秦易的实验固然让他们面临被世末恶念污染的危险,但都已经接种了“疫苗”,老老实实呆着大概率是不会出问题的。
仅仅是希望他们安分守己和平相处,这都不能做到?
果然还是得杀鸡儆猴。
秦易一路飞奔上了六楼,看见了被几个男人拿晾衣杆等长物压制在角落的,满t恤血迹的光头络腮胡,也看见了衣服被扯得变形,瑟瑟发抖抱着已经死去的男人尸体抽泣的少女。
几乎在秦易出现的一瞬间,络腮胡狰狞凶狠的表情就不自然地变了变,他看着陆展阴沉的表情和已经出窍的长刀,歇斯底里地咆哮出声:“反正都要……”
秦易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站在原地,对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变故的络腮胡虚挥一刀。
噗呲——
血肉绽开的声音此起彼伏,络腮胡周围的空气忽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自行压缩成了气刃,在络腮胡眼中错愕尚未散尽时,就斩断了他的手脚筋。
用上支配权柄有些大题小做了,但杀鸡儆猴的话,很显然自己表现的越神秘效果也就越好不是吗?
秦易在一众人呆滞的凝视下一步一步走到络腮胡面前,俯视着逐渐露出惊恐神色的络腮胡,长刀微抬。
“等等……我错了,秦易……易哥!我错……”
“不,你说的没错。”秦易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讥讽道,“反正都要死,我送你一程。”
“不,不是这样……”
长刀划过一道凄美的弧光,斩下了那颗涕泪横流的头颅。
振刀,归鞘。
秦易转身看向了挤在门口翘望的一张张面孔,沉默着和他们对视。
许久,秦易开口了。
“王成富。”
“欸,在呢。”王成富绷着脸挤开人群,没有多余的表情,紧张地看着秦易。
“让林太太去带那个女孩,你也顾着点。她爸爸的尸体……找个屋单独安置。”
“然后……”
秦易看向了其他人。
“我们来聊聊规矩。”
……
立下了新规矩,秦易不再逗留,这栋楼里都留下了机械飞升的种子,他需要去看看其他的参照物。
而就在他出门后,江粟趴在窗户玻璃上,向下眺望着。
“好厉害啊,易哥……”江粟脸蛋贴在玻璃上,眯着眼睛看着秦易轻描淡写地将一只只游荡在外的怪物斩断,跪在凳子上的小腿欢快地上下晃荡。
“嗯?”
就在秦易推开对面公寓楼的大门,消失在门后看不见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江粟从凳子上下来,疑惑地跑向了门后,从猫眼里向外看去,是个看上去有点呆头呆脑的男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年纪不是很大,二十五六的样子。
“李长顺。”
男人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回答道:“易哥让我送点东西上来。”
是易哥让的啊……
江粟有些疑惑,是什么吃的吗?
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忽然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秦易有什么要求的话,应该是让那个胖大叔来吧?
江粟缓缓后退,远离房门,一边喊道:“不必了,我很困,不想起床,你等易哥回来了再让他自己带上来吧。”
不对劲。
秦易和江粟吐槽过王成富的阿谀奉承,那个胖大叔怎么可能放过在秦易面前刷好感的机会?
而且秦易也不会随便让什么不了解的人上八楼吧……
怎么办?
江粟有心给秦易发消息,但秦易现在情况不明,她不想拖秦易后退,短暂思索后,打开了被她丢进黑名单的林太太的聊天界面。
自从第一次见面租房,这女人勾搭秦易之后,江粟就把她放进了黑名单。
要不是以防万一,江粟都不打算让她留在黑名单里。
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心情略有些复杂地将“林师婳”从黑名单中放了出来,江粟飞快地打字发消息给她,讲明发生的事情。
而门外的李长顺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声音有些暴躁,敲门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了。
“小姑娘,开个门,秦易叫我做的事我不敢不做啊,你快开门拿一下……”
江粟越发确定,门外这家伙根本没安好心!
冲着她来的?不,应该是冲着秦易来的。
是想用自己威胁易哥?
江粟腮帮子微微鼓起,牙关咬得死紧,表情略有些凶恶地抓起了吃鸡米花用的竹签,将衣服和被子团成一团塞到床底下,然后蹑手蹑脚走到了门边的卫生间墙壁后面。
死过一次后,她成长了很多。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的聊天框,林师婳还没有回复。
砰——
门框剧烈震动了一下,江粟心脏为之一颤,堪堪咬住嘴唇把尖叫憋回去,抓着竹签的手越发用力。
“贱人!开门!开门!开门!”
没喊一声,李长顺就用力踹一下门框,公寓的房门质量并非特别出色,也许是上天宠爱江粟,也许是李长顺时运不济,他一脚踹在门板上,竟然直接踹出了一小块缺口,小腿一下踹进了门里,粗糙琐碎的缺口处的尖刺直接给李长顺的大腿剌开好几条血口子,吃痛后下意识收脚的动作,更是直接让一大块木刺倒插入小腿里,痛的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但是那一声短促的惨叫和飞出去老远的木板让江粟意识到了时机,她猛地冲出了卫生间,拿出了曾经街头发传单,遇到骚扰时拿酒瓶给小混混开瓢的狠劲,一个斜角直踹,直接让李长顺卡在缺口处的小腿咔擦一声,断了。
“啊——”
李长顺的惨叫几乎让整栋楼都听见了,楼外的诡异也有所骚动。
江粟丢开木签,回头打开了秦易留在房间里的琴盒,看见里面除了那套磨刀的工具,还有一把没有开锋的刺剑。
江粟拔出这把沉甸甸的刺剑,吃力地平举在身前,然后伸手握着门把手,将门用力拽开。
门板卡着李长顺的腿将他拖拽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江粟凶狠的眼神,和那把刺来的长剑。
……
王成富正用a4纸做着接下来的食物规划,旁边是正在清理厨余垃圾的房东林师婳。
“阿易出去多久了?”林师婳有些魂不守舍,“他会有危险吗?”
“易哥才出去几分钟呢,林太太五分钟问三遍了有意思吗?”
王成富有些无语:“易哥不是有超能力,就是小说里的都市高手,他敢出去清理丧尸自然心里有数。”
秦易斩杀络腮胡时那不合理的地方只要不瞎都能看到,看不到动动脑子也会发现,秦易隔着十多米一刀把络腮胡手脚筋全砍了,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只不过秦易没提,王成富就不问。
“你个老男人懂个屁。”林师婳翻了个妩媚的白眼。
王成富也翻了个白眼:“跟谁俩呢,不就是易哥一表人才,枭雄气魄,把你迷的神魂颠倒嘛。”
林师婳脸色一变,啐了一口:“呸,你懂什么……”
情妇会被人看得起么?
林师婳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尊严,鄙夷,轻蔑,下流,同情,怜悯……各种各样的眼神她都见过。
哪怕是同情和怜悯,也只是告诉她,对方没有把自己放在对等的位置上,在人格的地位上,以好人的姿态,自以为良善去践踏她的尊严。
小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大抵是那个不知道哪个男人的野种怎么怎么样。
长大后就变成了*女的孩子果然也是*女。
工作,学习,什么时候都充斥着言语暴力,以至于她最终自甘堕落,自力更生工读到大二时,搬出了宿舍,注销了学籍,离开了住了十几年的城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凉城找到了网络上的朋友,想要将自己的下半生托付给他。
她遇到了那个网友,很年轻,帅气,对她也很温柔,一度让她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她将自己的贞洁交给了他,以为会和他相守一生。
第二天,她被一个女人找到所租的公寓,殴打,辱骂,因为她当了小三。
已经麻木的她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撒气直到离开,然后抱着膝盖流泪,门没关,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第二天,她准备搬走,去找房东退房租,因为她没钱了。
房东却告诉她,不退,并许诺她,当他的情妇,以后这栋楼的房租分一半给她。
已经认命的她答应了。
之后,她变成了这栋公寓楼的女房东,衣食无忧,只需要偶尔陪那个油腻肥猪睡一觉。
那些眼神也已经不再能让她痛苦,只是有时夜晚会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在梦中流泪。
这样浑浑噩噩的人生一年又一年,直到那一天,那个背着琴盒的大男孩前来租房,有人告诉他自己是个荡妇。
但当他来到自己面前时,他的眼睛里除了超然物外的平和与看不懂的深邃,再无他物。
即便只是这样的眼神,却是林师婳与人交谈时前所未有的体验。
明知道自己是情妇,是小三,却还是以干净的眼神,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你好,我叫秦易,前来租房。”
所以这个死胖子懂什么?
跟趋炎附势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秦易手无缚鸡之力,她也愿意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看着他。
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他,如果我来凉城见到的是他……
林师婳满心落寞,王成富是一无所知,只道这女人是恋爱脑了,不与她争辩。
然而,就在此刻,头顶传来了哐哐哐的,砸门的声音。
王成富疑惑地看向头顶:“搞啥呢?”
林师婳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仔细倾,听着听着,忽然脸色一变:“坏了,有人想对阿展的女人下手!”
王成富大脑嗡的一下,随后整个人跳了起来,朝着楼梯冲去。
完了完了,哪个小逼崽子胆子这么肥,居然敢袭击秦易的女人?
他几乎拿出了早年体育高考时百米冲刺的速度爬楼梯,一步跨过三四个台阶,就在他爬到七楼时,头顶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王成富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随后惊觉不对……
他三步赶两步冲到八楼,气喘吁吁地向前几步,来到了楼里,探出头,然后僵住了。
一个男人脚被卡在了门里,身体扭成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脸色惊恐地张开嘴,却已经没办法发出声音,一柄钝剑洞穿了他的咽喉,鲜血止不住地外溢。
而握着剑的,是个表情凶狠的,穿着大号体桖衫,踩着绒毛拖鞋的光腿少女。
见她一脸惊慌地看向自己,随后脸色逐渐绷紧,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欻一下抽出剑就要朝自己发起冲锋,王成富脸都绿了:“大妹子!姑奶奶!我是小王啊!王成富,你哥头号小弟!”
他瞄了眼死不瞑目的李长顺,脸上的肥肉忍不住抽了抽。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展哥神勇无双,他妹妹也是女中豪杰啊……
江粟微微一怔,带着血迹的小脸露出了一丝恍然:“哦,王胖子!”
“……对,是我,是我。”
王成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的生怕陆橋杀红了眼上来也给自己一下。
江粟稍稍定了会儿神,因为过度紧张,此时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耳朵里是淡淡的嗡鸣和血液高速流动的声音,她呆呆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花板,王成富见状,闭嘴不再说话。
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她刚才皮肤下的血管是不是从青色变成了银色?
而与此同时,学会了使用机械心脏去感应“种子”的秦易丢开了被他捏碎头骨的诡异,微微失神。
感知到某个突然加速成型的种子,他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
没想到进度最快的居然是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