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虽没有明说,可辜博士猜的出他的心思。
地瓜产量高,打从地瓜出现,大楚再未出现过饥荒。
可地瓜吃多了烧心,使人腹胀,因而并不能跟小芒小枫一样成为主食。
如今将地瓜转为凉皮粉丝,虽说没公布做法,可味极斋要大量收地瓜,卖的凉皮粉丝还便宜,一般百姓能吃的上,因而算是对百姓有益。
至于大豆,也是同理,好多地方都种,可吃法不多不能成为食粮。
如今多了新吃法,虽说没推广,但这两家会大量收购大豆,对百姓来说也算好事。
两项相加,足够隆庆帝照拂梅小芒一二了。
梁烨听完了辜博士的解释,一张英俊的脸依然阴沉着,他抬起手拍了下桌,气说,“可她居然拒绝了孤王!”
道理都懂,但她一个小村女居然拒绝了他!
他活了这样20余年,还从没这样憋屈过!
也从没给人这般落过脸!
“殿下,何苦跟她一个乡下村女置气?来来来,吃菜吃菜。”辜博士劝道。
“吞不下这口气!”梁烨桃花眼瞠着满桌的佳肴,想吃,又觉的不愤。
他自幼被太皇隆庆帝皇贵妃皇太子宠着,算的上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顺风顺水了20年,结果今天在这绿峰镇被一个小村女落了脸。
他死死看着那色彩诱人的红焖肉,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忽然想到了个可能,“先生,你说她是不是刻意的?”
“刻意啥?”
“刻意拒绝孤王而后引起孤王的注意!这叫欲擒故纵!”梁烨忍不住又拍了下桌。
八成就是这般!
“濮!”想不到梁烨会这样说,辜博士瞬时被红焖肉噎住了。
他咳了几声,然后端起茶盅一饮而尽。
一年多未见,这清河王的自恋症一点都没有改善呢。
清河王自幼受尽疼爱,身份高,长的好,因而打从进入少年期就是京师众女人的爱慕对象。
被大家捧着,自然也养成了他自恋的脾气。
依照他的原话就是天下美女都难逃他的魅力。
这不,梅小芒分明都拒绝的这样显然了,他却硬是读出了当中隐藏了欲擒故纵这一大招。
辜博士抬起衣袖擦了下唇角,满面沉思说,“她一乡下村女,该没想到这招吧?”
“怎样没想到?这样的玩意儿会是蠢人做出来的么?”梁烨一对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看着满桌的饭食,心口那股吞不下去的气憋的他直磨牙。
“恩……万一她是真不想做王府的女厨呢?据我所知,她家里如今有300多亩地,算是个小乡绅。”辜博士道。
“小乡绅比的上我清河王府的女厨?”梁烨挑了下长眉。
“人各有志嘛。”辜博士道。
而后梁烨英俊的脸更黑了。
他王府的女厨亲,哪一点比不上几百亩田了!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也许她是这样的心思。”辜博士劝道。
梁烨虽自恋,性子也称不上好,可心底决对不坏,从没有做过啥仗势欺人的事,因而辜博士此刻只可以顺着他的性子尽力为梅小芒寻借口。
但这借口并没叫梁烨的心情好转。
别管怎样劝解,他,清河王,就是被一个乡下小村女拒绝了。
这口气,必需发泄出来!
梅小芒回到味极斋,拿了胡老板给的十两银,然后坐上车跟梅守礼一块仓促向家里赶去。
半道上,天空飘起雨丝,父女二人披上了蓑衣,这玩意比不上前世的雨衣,等二人到家时,衣裳都湿了许多。
梅小芒换上干净的衣裳,去灶房熬了姜汤。
灌两大碗姜汤,她才开始煮饭,之前梅小枫只吃了几块点心,没有煮饭。
朦朦细雨一直下到晚间,外边伸出手不见五指,去个茅房还要端着烛灯……有梅守礼梅小枫在,她不敢拿手电。
还要躲着脚底下的雨水,这时穿的都是布鞋,见水就湿。
不方便的条件加上梁烨给的压力,梅小芒心情低落起,第二天起床,天儿转晴,太阳出来了,但她的心情并没好转。
梅小芒心情沉重,殷四郎心情也沉重。
今早晨他又以卖野货的名义去了味极斋,然后获知了昨天的事。
清河王,居然看上了梅小芒!
清河王有几句名言:
天下美女,都难逃他的魅力。
天下美食,都难逃他的肚儿。
虽说昨天梅小芒拒绝了清河王,可以她那厨艺跟清河王的脾气,这事,悬呢!
胡老板并不知道殷四郎的别样的心思,他只是单纯的将这事告诉给殷四郎,有一些感慨的说,“若梅娘子真去了清河王府,那咱味极斋可是要少挣好多钱。”
殷四郎对此话深以为然。
只是,他在意的不是挣钱,而是梅小芒这人。
家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支持他求娶梅小芒。
结果如今他还没有理清楚自己的想法,清河王出现了。
他本来想着等事成后他站这世界的顶峰,定能配的上梅小芒。
结果如今有个站顶峰的男子出现了。
尽管这男的看上的只是梅小芒的厨艺,但这也足以叫他觉的如山般沉重。
忧心忡忡的殷四郎赶着车回了家,殷三郎侯淑芳夫妻仍住在镇子上,薄氏倒是回来了,只是此刻到别家串门去了,家里只有殷黑山在。
他抿着唇,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殷黑山。
殷黑山听完,眉峰蹙成疙瘩,“你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
殷黑山听言,眉峰蹙的更紧,“我提醒你,咱家,对普通百姓而言,过于危险了点。”
“可我总不可以一直不成婚,总要扯个无辜的人进来。”
“我会保证她安然无事。”殷四郎开口,俊脸上的表情非常自信。
“可你要承受她获知真相时的怒气。”殷黑山又说。
殷四郎听出了自家爷的画外音,他弯起唇角一笑。
谋叛,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要是被当今皇上发现,那要死好多好多人,因而,他如今不想告诉梅小芒自家预备谋叛。
如今不告诉,那就是欺骗。
以梅小芒的能耐,届时发现真相只怕会真的乘着他睡着提刀砍他吧。
不,未必是乘他睡着,以她的脾气,该是光明正大的砍他。
她可是拥有非常大的气力,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决对的大气力跟前,他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想象一下自己未来会倒在血泊中的情形,殷四郎俊脸上的笑意加深了点。
从获知自己要遵循曾爷爷之命推翻大楚之时,他就设想过这样的场景。
现在大楚称的上是国泰民安,搞谋叛,这事难于上青天。
他的下场,十之八九不会太好。
他本不该将梅小芒扯进来的,但是,相比较眼巴巴地看着梅小芒被梁烨带走,那他宁肯将梅小芒扯上这条贼船。
一想到以后见不到她,心中居然猛的空了一片,本能的就涌起一股冲入王府抢人的冲动。
因此,就叫他自私一回吧。
殷黑山愣愣地看着自己这孙子,眼中又出现了茫然之色。
一生背负着这样的重任,乃至还要将重任转移到自己孙子身上,他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现在的大楚被杨家治理的很好,他真要为争一口气就将百姓从新陷入战乱之中么……
长长的叹气,他挥了下手,“你去吧。”
究竟要不要谋叛,这是困扰了他许多年的事。
如今杨家的统治越发的稳固,他殷家十之八九反不了,总不可以因为这虚无缥缈的事一直不叫殷四郎成婚。
得了自己爷的首肯,殷四郎冲着殷黑山跪下道谢,“多谢爷谅解。”
此话讲完,他站起身出了院儿,往梅家而去。
梅小芒正面无神情的坐灶前照顾锅中的豆汤,梅守礼跟梅小枫赶着车割青草去了。就算有梁烨这座大山在,可该挣的钱还是要挣的。
听见殷四郎的声音,她调整下面部神情,站起身去开门。
“殷四哥,你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