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于亲昵的举止叫殷四郎愣住。
这,这勺刚从心爱小娘子的口中出来!
“吃啊。”梅小芒催促。
殷四郎本能的吞了下口水,开口,把勺含在口中,花豆汤的味儿瞬时溢满口腔,由口入心,甜到心底。
梅小芒看着他略有一些僵直的动作,不禁抿嘴笑起。
前世太多老司机了,跟前这一片纯情少年,拣到宝了!
正要开口,此时外边却传来敲门声,同时传来的还有胡老板声音,“梅小娘子,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梅小芒对殷四郎眨了下眼,把勺从他口中拿出。
而后放进碗中又盛了勺花豆汤,不紧不慢地吃下。
殷四郎一对沉静的眼睛蓦然睁大,这是在撩他么!
他即使是想做些啥,可胡老板已然推开包间的门进来了!
他只可以强忍着心中掀起的汹涌波浪,满面安静无波地看去。
梅小芒也看去,“胡老板,有事么?”
胡老板走来,在桌旁坐下,神态凝重,“我方才听见胶王跟清河王的谈话了,瞧胶王那样子,明明便是看上你了,你可要当心。”
辜博士开开庆丰收的小酒宴,胡老板自然是没资格出席的,因此他就回来了。
获知梅小芒跟殷四郎在,立刻上楼来了。
梅小芒听完他这话,噢了声,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汤,“我知道。”
“你知道!”胡老板惊异。
梅小芒点头,“我又不傻。”
被人用一种非常阴冷的目光看了好久,那目光赤-裸的恨不能把她身上衣裳扒光。
这种程度的目光她要是还看不出,那便白活两世了。
“那你不担忧呀?”胡老板脸上依然维持着惊异。
“干什么担忧?有清河王在,他还可以强抢不成?我如今可是在皇上跟前挂名的人。”梅小芒一边吃汤一边道。
“呃……他到底是手握实权的殿下。”
“不怕。”梅小芒神态依然淡定。
明面上,她可以靠着隆庆帝。
私底下,如果这啥疯子殿下敢动她,她决对会出其不意送他一份惊喜。
只是,不知道伤了殿下隆庆帝会怎样判呢?
胡老板不知道梅小芒的秘密,见她全不当回事,不禁本能地看向了殷四郎。
他不知道殷四郎跟梅小芒的真实关系,
可今天的较量,殷四郎跟他打招呼了,因此他跟厨师二人会装着什么也没有听懂的投梅小芒。
结果殷四郎只是冲着他非常轻微的摇了下头。
他呆了下,好快反应来,好吧,既然殷四郎都摇头了,那他也便不多费口舌了。
“那你还是当心些。”
这话讲完,他脸上的神态立刻换成了平常谈生意时的样子,笑呵呵的,口吻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叹跟赞美,“梅小娘子,你方才做的那道鸡茸鱼唇……”
梅小芒小脸蛋上也挂上笑,出言打断他的话,“1000两,给秘方。”
“1000两!”
“1000两呢,只是买这秘方的使用权,想彻底买断的话,10000两。”梅小芒淡定的继续报价。
以前报价那样低,是由于她弱小。
并且心中总觉的这玩意儿非她原创,心中虚,给的钱过的去就成。
可如今不同了,她找到隆庆帝这座靠山。
并且,味极斋的钱,与其叫殷六拿着去搞啥谋叛,还不如进她的兜儿。
同理,逸仙居也是这样子,荣右丞相也不是啥好人。
胡老板“……”
才仨月罢了,同样的人,但是报价却一下由60两绑烟花一样的嗖一下窜上天。
10000两!
果然是当时那个跟他讲价的人呢,区别是以前那一些大数字她只是随口说说,如今却是要落实了。
仨月罢了,变化咋就这样大呢!
见胡老板不讲话,梅小芒慢腾腾说,“不舍的是吧?那待会逸仙居的周老板可是要来问了。只是,他方才没有选我,因此我给他的报价是2000两,胡老板,我已然给你优惠了噢!”
胡老板“……”
抬起手抹了把脸,他神态复杂的点头,“1000两,秘方给我来一份。”
口吻像极了以前在门边排队买炒凉皮炒粉丝的顾客。
梅小芒笑了,也学着伙计的口吻说,“好唻!客官,拿纸笔来,我说你记!”
胡老板满面复杂地站起身,抬腿出了包间,去拿纸笔跟钱票。
他一出门,梅小芒立刻看向了殷四郎,秀眉飞扬,桃花眼中带着的意之色,“我这挣钱能耐怎样?”
殷四郎看着跟前这一张小脸,上边写着仨大字:求表扬。
他唇角弯了弯,如她的愿,夸说,“非常厉害!”
自然,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连他父亲殷元康也说了,梅小芒是他见过的最会挣钱的小娘子。
梅小芒满意一笑,凑过去,在他耳旁轻声说,“味极斋的钱,与其叫你六爷拿去搞事,不如全进了我的随身空间。”
殷四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白润脸蛋,屏住呼吸,问,“那你方才为什么否决了我的提议?”
“不想你太辛苦,再者,你只是管账罢了,你爷可以给你发多少工薪?没有必要,专心跟我谈恋爱就好。”梅小芒讲完,又将身体坐直,继续吃汤。
殷四郎“……”
感觉好像被包养了。
找到终身饭票。
只是,这样子轻描淡写说着霸气之语的梅小芒,可真是迷人呢。
控制不住的,对她的心意,每日都在加深。
“看啥啊,快吃饭,吃完了咱逛街去。”梅小芒见他看着自个儿发呆,催了句。
殷四郎呼了口气,身体倾斜,凑到她耳旁,小轻声的说,“我在想,你这样好,好的我恨不能打开暗道,将你们家下边的珍宝藏全送给你。”
这话他是对着梅小芒的耳朵说的,讲话时喷出的热汽全进了梅小芒的耳中。
梅小芒身体颤了颤,身上起了层的鸡皮疙瘩,她美眼大睁,抬起手指点在了殷四郎的脑门,把他推开,“……你这种想法非常危险。”
殷四郎顺着她的气力坐直身体,俊脸上露出一缕带着苦笑,“你值的。”
跟前这小娘子,他恨不能掏心掏肺。
对谋叛一事,他一直都持无所谓态度,他爷跟六爷叫他谋叛,那他便谋叛。
可此刻,他自己却是真的起这样的心思。
要是他是皇上,那他便可以将整个天下捧到梅小芒跟前,任凭她挑选。
要是他是皇上,还有人敢像方氏参卫军那样强逼梅小芒么?
想给她最好的。
想保护她。
活17年,从没这样想去对待一人。
恨不能把自己燃烧,为她付出一切。
梅小芒不知殷四郎心中的想法,她说,“啥值不值的的,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想啥,咱一起去挣。”
想啥,咱一起去挣。
他把这话翻来覆去的咀嚼几遍,然后轻轻的恩了声,“好。”
好快,胡老板拿着纸笔跟钱票过来了,梅小芒把秘方说给了他,等胡老板离去,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俩人下楼,找胡老板买了些鲍鱼燕窝等原材料。
没有叫殷四郎记账,梅小芒亲自掏钱。
待出了味极斋的大门,逸仙居的伙计正在门边候着,二人对视眼,跟着伙计去了逸仙居。
又是2000两银到手。
俩人雇了辆车,大买特买,一直到半晌才回大关庄。
到村头时,殷四郎如若上回那样下了大车,梅小芒目送他的影子远去,给赶车夫指着路,回了自家。
家门边,一份大礼正等她。
这一份大礼来自于梅守宝。
梅守宝揪着梅守禄的衣裳,兄弟二人全无形象的滚在地面上互殴,姜宝女跟李常慧两妯娌也全无形象的扭打在一起,口中污言脏话不断,其脏污的程度堪比粪坑。
他们两家的小孩呆呆地站到一边,纹丝不动,明显都傻住了。
梅守礼坐门边的石脑袋上,脸上的褶子更像枯树皮了。
梅小枫手里抓着一把葵花籽,坐小矮凳上依偎着梅守礼,慢腾腾的磕着。
四周还有几个看好戏的乡亲,时不时对着厮打的两对夫妇指指点点。
梅小芒从大车上跳下来,蹙眉说,“这怎回事?”
“小芒,你回来了呀。”梅守礼跟梅小枫见着了她,瞬时像找到主心骨,二人都站起。
梅小芒示意他们坐下,边从大车上向下搬东西一边又问,“究竟怎回事?”
“小芒,你回来了,你快些评一下理!”梅守宝见着她,立刻叫说,“你父亲的腿便是被你三叔给做手脚跌断的,方才他都承认!”
“梅守宝,你放屁!”正在跟姜宝女扭打在一起的李常慧听言,立刻破口大骂,“你个黑心烂肺合该被狗啃的贱货,居然将主意儿打到你亲哥脑袋上了!”
“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轰!”
“合该天打雷轰的是你李常慧跟梅守禄!居然对自己的亲三哥下手,上苍即使是劈也是劈你们!”姜宝女不甘示弱的骂回,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乘着李常慧走神时在她身上狠掐几下。
李常慧疼的尖叫,回过神来,立刻去抓姜宝女的头发,二人又厮打到一起,战况比梅守宝梅守禄两兄弟激烈多了。
一时,梅家小大门边只剩了女人的尖利叫声。
间或夹杂着男人的诅咒声,堪比唱戏。
梅小芒面不改色的把车上的东西一个件的提归家,将车费给赶车夫结了,然后胳膊环胸,瞧戏一般看着跟前这4个衣袍缭乱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