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黑山听言,看向了她,“这就是一家子,一人犯了啥错,那全家便要受连累。就好像梅守禄,他一人犯事连带着他俩女儿被卖入奴籍。”
“咱家如今没有了商铺地积蓄,可家里还有上千斤食粮,咱还有做醋的手艺活儿,你们各自手中还都留着体几钱。日子是要比从前过的苦点,可也决对不是过不下。”
“以前日子,是我给你们的,如今的好日子,需要咱一起用手去挣。”
“有怨气,也正常。只是,你们记着,我依然是大关庄的里长,依然是这家的家主,咱家,不会倒。”
“咱大家团结起来,咱家回到从前是迟早的事。”
面对着这种状况,殷黑山心中早有预备。
任谁碰到这事心中都会不舒坦,他理解眼下这帮人的抱怨。
但是,这已然是非常好的结局了,不是么?
起初,对玉璃这继母的戏弄,他是震怒的。
他这一生,过的苦,精神上的压力跟提心吊胆一直伴随着他。
临到头,梁太炎跟他说,这一切都是玉璃这继母的计划,为的是帮助梁家铲除那一些世族。
他这一生,都处在玉璃的玩搞中。
这女人,害的他娘郁郁而死,害的他爹爹战死,然后又骗他一生。
但是,等冷静下来用心寻思这事,他的恨意又有所动摇。
他的爹爹闻天龙要求他谋叛。
玉璃却暗自定计划帮助梁太炎。
相比较他爹爹闻天龙留给他的谋叛遗嘱,他更喜欢玉璃这种明着谋叛暗地中帮着梁家的计划。
谋叛,这是轻易能成功的事么?
梁家有火药,有铁骑,他殷家有啥?
有的只是珍宝藏,跟殷六跟右丞相结交的那点子势力。
单凭借这一些,能夺的这江山么?
要是没玉璃这计划,等梁太炎找到这儿时,对殷家举起的只是一道没有收家产的御旨么?
不,梁太炎举起的决对是砍刀。
他始终不知爹爹要他争的一口气是啥,他不知道当年争夺江山时究竟发生什么事。
因为不知道,因此对梁家他没那种感同身受的恨意。
因此,眼下的这结局,他是满意的。
如今大家都活着,等未来珍宝藏找到,他的家产梁太炎会还给他,并且要是成功铲除了那一些大世族,那样梁太炎看在玉璃的面上,八成会对他家有所赏赐。
这样的结局跟血淋淋的谋叛比较起来,好了太多。
压他60年的大山,终究搬走。
他以后可以像一个普通的老翁那样过安稳日子了,他别再提心吊胆了,也不用再寻思着怎样谋夺这江山。
因此,眼下这小困境算啥?
这压根不算啥。
如今家里有食粮,有做醋的手艺活儿,这日子完全过的下去啊!
殷黑山心中这一连串的想法薄氏年氏等人可不知道,眼下这种状况,单凭借殷黑山这几句话,她们怎会便没事儿了。
要是知道殷家居然藏有这样的秘密,她们两个个肯定不会嫁过来!
“爹爹,这种事,称的上是骗吧?”年氏又开了口。
殷黑山看过去,“是,当年你跟元康成婚时没有向你说明白,是骗。”
“只单单一句骗,便完了?”年氏问。
“你想说啥?”殷黑山问。
一直没有吭声的殷元康听言,蹙着眉开口了,“你要干什么?”
殷元康心中也烦。
今后殷家便是个普通人家,珍宝藏没有了,也不可以谋叛了,便是个乡下农人,他以前还做过皇上梦呢!
年氏听言,立刻看向他,“这样大的事,这多年,你居然没有向我吐露一个字!”
“你一个婆娘亲,带好小孩就成了,跟你说有用么?说不定那日就嚷嚷出去了,这是可以嚷嚷的事么?”
“是,这不是可以嚷嚷的事,可眼下这状况,你说咋办吧!”被殷元康一吼,年氏气势弱下,只是依然未恢复从前的平和。
碰到这事,她没有疯便是她心理强悍了。
居然还不准抱怨几句,还叫不叫人活了!
“你说咋办?”殷元康不耐烦的问。
“自然是问爹爹、你、四郎仨人了,你们仨人守着那啥珍宝藏,这多年下来,就没有私底下存点?”
“便是,爷,听闻那批珍宝藏可是前朝的皇库,那样大一堆好玩意儿,你便没有藏起来一点?”听见年氏的话,殷三郎眼一亮,赶快问。
这话一出,薄氏、殷大郎一家都看向了殷黑山。
可不是,守着那样大批的珍宝藏,家里也该藏一点吧?
殷黑山看着几人骤然发亮的眼,缓缓摇头说,“没,一点没有藏。所有的东西都有专门的账册记着,我一个没有碰,那本账册如今已然交给太皇了。”
“怎会!”年氏噌的一下从矮凳站起身来。
这会已然是晚间,天儿暗了,可一家子谁也都没吃饭的心思。
今日家里的醋坊被封了,殷大郎一家赶着大车带着行李回村了。
家里地的田契上交了,积蓄也上交了。
忽然间啥都没了,因此一家子就坐上房中,讨论这事。
“嚷嚷啥?”殷元康见状训斥说,“坐下!爹爹一个没有碰,我也一个没有碰,四郎也一个没有碰!”
“再者,算是拿了啥东西,这时候能拿出来用么?敢拿出,太皇立刻派遣人收走。”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一些年你攒的体几钱也许多了,足够过日子。”
殷黑山听到这话,点了下头,“不错,你们手中都有体几钱,咱家这日子,过的下去。”
体几钱,殷四郎的体几钱有5000两。
一方面是青松楼少堂主的工薪,另外一方面是打小到大的赏赐。
当中大多数是赏赐,并且这赏赐是来自于殷六。
可殷黑山给的也许多,别家小孩儿过年时能的个几厘钱的压岁钱即使不错了,而殷家的孙子是10两。
10两,这在乡下决对是个大数目。
殷大郎、殷三郎、殷四郎以及殷大郎的俩小孩,过年时得到的压岁钱都是10两。
这是不必上交给殷元康跟年氏的。
并且平常要是有啥花销,那也是可以再问殷黑山伸出手要钱的。
在金钱这方面,殷黑山从没有苛待过几个小孩。
还有家里的醋坊,表面上是他在管着收益,可殷元康年氏这样大年龄了,也有孙子了,手中也的有钱花呀。
殷大郎夫妇两个要养小孩,平常照顾醋坊也辛苦,这也得给钱呀。
因此说,醋坊跟地中的收益,大头是他在管,可也会给殷元康跟殷大郎些。
并且平常家里吃的用的,一般都是他负责,其它人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
因此说这多年下来,这帮人手里攒的决对有钱,并且还许多。
眼下家里大头的家底空了,可屋子还在,牛山羊猪鸡这一些也都在,每人还都藏有体几钱,这日子决对过的下去。
不止是过的下去,并且照常比村庄中大多数人家都好!
“那点体几钱能做啥?随意买几片地便没有了。”年氏嘟囔道。
“不用多买,买的多,也忙不来,我看,便买10亩就成了,打的食粮够交税够自家吃就成。”殷黑山道。
“上等地一亩的10两银呢,10亩便是100两,这钱谁掏?”一直没有吭声的侯淑芳听言,立刻开口了。
殷元康殷黑山说大家手中都有体几钱,这可不包含她跟殷三郎。
殷三郎攒的那点钱,一成婚就交给她了。
她母家家境不好,她时不时的补贴,再加上她爱吃喜欢穿,总是问殷黑山开口要不好意思,因此殷三郎打小攒下来的体几钱她花的没有剩了多少了。
要是买田的钱大家凑的话,她可拿不出。
“便是,爹爹,这买田的钱谁来出?”年氏听言,狠狠的点了下头。
以前家里有田有店,进项多,一点子小钱无所谓。
可如今家里成这模样,那手里的钱便要省着花了。
殷黑山听言,斜了她眼,开口说,“自然是有体几钱的都出一点。”
“我没有攒什么体几钱,我所有的钱都是跟公中的钱放一块的,刚被搜走了。老太婆,你手中有多少?”殷黑山看向了薄氏。
薄氏满面的褶子全挤在一块了,听言蔫蔫说,“不到100两。”
她也有母家要贴补。
“拿60两出来吧,剩余的60两,叫他们各自凑一凑。”殷黑山道。
薄氏听了,低着头不出声。
她心中还有抱怨没有发泄出来呢。
方才年氏说殷黑山当年的求亲是欺骗,这确实是欺骗,早知道这样子,她不嫁了!
殷黑山见状,蹙了蹙眉,用上了呵斥的口吻,“拿出,这会种点玩意儿下去,等入秋了还可以有一些收成。”
“拿啥拿?凭啥我要拿大头?”薄氏不满的开口。
“因为你是长辈儿。”
“就因为是长辈儿,如今老了,该享小辈儿的福了。100两银,所有人均摊儿。”
哼,殷黑山脾气强势,话语粗爆,她脾气软,对他的命令跟呵斥,她以前每回都是静悄悄受了。
但这回不同。
以后没有什么大进项了,这100两银便是她的全部了。
一下拿出一半,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