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四郎虽说有些心疼她,可心中却是满意的。
他身体不虚,一点都不虚。
叫梅小芒吃点玩意儿,瞧梅小芒又睡下,然后他穿衣出门。
打开大门,梅小枫就在门边站着。
梅小枫八岁了,整日好吃好喝的养着,小身体肉呼呼,脸盘白里透红,整个人看着好像个福娃娃。
殷四郎立刻笑开了,屈身将他抱起,“小枫,想哥哥了没有?”
梅小枫看到殷四郎,乐开花,他在这儿便是等殷四郎梅小芒的,前几日就知道哥哥姐回来的消息,这会才见到,想死他了!
“很想,特不要想!”小手儿臂伸出来圈住殷四郎的脖子,梅小枫回答,“哥,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
“哥哥也想小枫。”殷四郎笑嘻嘻的亲了亲他的小脸盘,觉的不过瘾,还又搓了下他肉呼呼的小身体,“小枫又重了呀,也长高了。”
“我每日都吃好多饭!”梅小枫挺胸,非常骄傲。
他每日都会量量身高,急不可耐的想长大。
“不错,只有多吃饭才能长高高,你姐还在睡,咱别吵醒她,咱去吃饭。”殷四郎随手闭上大门,然后抱着梅小枫往竹味斋走。
这会正是早餐时,梅小枫过来就是想看可不可以叫他们吃早餐,梅守礼沈芙蓉梅念弟梅来弟都等呢。
坐餐桌上,殷四郎开始寻问家里的事儿。
“没有什么事儿,都蛮好的,好快该收小麦了,只是也不忙,来干活的人蛮好。”梅守礼道。
有傅大河带一帮子护卫镇着,没有人敢闹事儿。
之前卖地的那些人成了长雇工,每天来做活,扫地,喂猪喂家鸡喂山羊,梅守礼每天也就是扫扫竹味斋洗洗衣裳,清闲的很。
长雇工老实,短工也老实,无一人闹事儿。
“家里又买了10辆驴车,小麦多,少了的话不够用。”
“那个独轮单车,如今村庄中几近每家都有,镇子上县里也有许多人买,供不应求,估计着这车可以做到入冬了。”之前梅小芒只找了30个人做二轮自行车,这里边曾经包含殷大郎,后来殷大郎协助殷元康仨人入京,殷黑山便将他关起,另外挑了个人过来。
30个人,要满足荥阳县这样大的市场,还要费好长时间呢。
这些做二轮自行车的人挣了许多,干劲十足,特好管理。
殷四郎听了这些话,心中不住的叹气。
在农作物抽苗生长最关键几月中,他跟梅小芒不在。
这批小麦的品质,定不如预料中的好,这价也打折扣。
吃过饭,他抱着梅小枫去麦地中割了几将小麦,便地生火将麦穗烤熟,然后大手搓一搓,熟了的小麦便被搓出,麦香扑鼻,吃起来非常劲道,味儿不错。
梅小芒之前浇灌了许多仙泉水还是有用的,这批小麦虽说不如预计中的好,可比一样的小麦强多了。
且说梁太炎。
连夜赶路,车队在夜色中直奔京师而去。
走到半道,梁太炎掀开拉帘叫任锺上来。
“太皇,啥事?”任锺恭顺的道。
“你怎样发现神水的?”梁太炎问。
“卑职命人收拾暗道中的火将,卑职也和进,想例行检查一下暗道,结果走到终点就发现小瓶子跟信,这两种东西是放一个树桩上的,那个树桩显然是刚砍的,便是山中的树。”
梁太炎听言,抬头皮看了他眼,“四郎有没和你说过啥?”
“他提醒卑职进暗道,只是即使他不提醒,卑职也会进暗道查看的。”任锺道。
梁太炎点了下头,“成,下去吧。”
他说着合上了眼,开始睡觉。
黑砖路走的快,车队好快到京师。
到紫禁城时是傍晚,隆庆帝已然的了消息,带梁贺戴容沈玉梅站宫门边等。
“去皇极宫。”梁太炎摆了下手,大家直奔皇极宫而去。
到皇极宫,他叫隆庆帝亲自去打了一桶水过来。
拿木瓢盛了一碗清水,叫宫婢都退下去,叫梁贺关了殿门,然后他将小瓶子从怀中拿出。
打开瓶子,一股奇异的鲜香瞬时盈满整个殿宇。
“哇,好香呀!”梁正吸了下鼻子,忍不住感慨。
梁太炎却是眼眶一红,他用另一个手抹了把脸,努力将眼中的水珠逼回去。
60多年了呀,他居然能再闻到这味儿。
他居然还可以再度闻到这味儿。
吸了下鼻子,他将瓶子的神水倒出,虽为液体,可形状不散,便是个水滴。
“世间居然有这样精妙之物。”梁贺满面感慨。
“父皇,这世间只怕真有神仙吧?”隆庆帝也不禁感慨。
戴容两手紧攥着手里的手帕,激动的身体轻轻发抖,是真的,这神水居然是真的,她有救了,她可以不用受苦!
梁太炎勾唇一笑,满面沧桑,他长松了口气,将手里的神水放进了桌上的碗中。
神水遇水便化,青碗中本来明澈的水轻轻带了一些乳色,梁太炎拿起勺,将碗中的神水水平均分为四份,“你们快吃了吧。”
隆庆帝听言,端起了精美的杯子,杯子靠近嘴边,奇异的鲜香直往鼻眼里钻,当真是心旷神怡。
他用心瞅了眼杯中的液体,带三分当心吃下。
吃完后他还舔了下杯子,这样贵重的东西,不应浪费丝毫。
戴容梁正沈玉梅也都舔了下杯子,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玩意儿不可好,还保命,点点都不可以浪费。
“尝尝这点心。”梁贺端着桌上放着的一盘绿豆黄儿,递给隆庆帝跟前。
隆庆帝神态一凝,伸手捏一块放进口中。
这绿豆黄儿是梅小芒做的,之前一直放冰库中,方才才拿出。
绿豆黄儿入口,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凉,冰凉后,绿豆黄儿的甜香立刻盈满口腔,他咀嚼动作顿了下,随即忍不住叫起,“太好吃了,世间怎有这样美味的吃食!”
严格意义而言,隆庆帝并没尝过梅小芒所做吃食的味儿。
梅小芒来京时他吃其它东西已然开始发苦,这算是他第一回真正尝到梅小芒的手艺活儿。
“好吃!”
他点头,又伸出手捏了个绿豆黄儿放进口中。
之前啃半年的苦黄连,这会吃到正常的吃食,并且还是出自梅小芒之手的吃食,他真觉的连毛孔都舒坦!
梁贺看他这样子,不禁一笑,将手里的盘递到戴容跟前,“母后,你也尝一尝。”
戴容听言,也伸手捏了个。
她满含期待地放进口中。
自然,她并非期待梅小芒的手艺活儿,她是期待自个身上的毒终究解了,她终究是个正常人了。
绿豆黄儿入口,伴随着她的咀嚼,香糯软甜的口感在口腔中弥散开来,用的只是普通的绿豆,可味儿却胜过她从前吃的所有一些心。
“怎样?好吃么?”梁贺笑着问她。
深吸气,她脸上露出浅笑,“不愧是你皇爷钦点的厨工。”
梁贺见此长松了口气,“解了就好!”他说着将手里的盘递给梁正,然后看向了梁太炎,“皇爷,到用晚餐时了,便吃梅娘子留下的火锅汤底吧!”
梅小芒每天都要做三顿饭,有时做的会多些,这些多出的饭食都被放进了冰库。
而好像火锅汤底这些,是梁太炎特地叫她做的,这种东西方就又美味儿,特适合在这时候品尝。
梁太炎勾了下唇,口中说,“好。”
因此宫婢们去冰库中取吃食,这回搞的鸳鸯火锅,边是鲜浓的河鱼汤,边是麻辣的老鸡汤,另外还有好多鱼丸肉丸。
隆庆帝一回尝到辣子的美味儿,被辣的全无仪态的开口吸气,他一边端起杯子猛往口中灌水一边说,“好吃,好吃!”
梁太炎被他这样子逗笑,“连正儿都比稳重。”
梁正虽说也被辣的直吸气,可却竭力忍着,努力保持着饭桌上应有仪态。
隆庆帝听言,边吃水一边看向了梁正,梁正被辣的直流泪,大眼湿润润的,他伸手摆了下。
清水下肚,缓解了许多,他才开口,“一家子,哪里有那样多规矩,甩开膀,随便吃。”
连着啃了半年的苦黄连,他真要憋坏了。
心情好,这吃食也的确好吃,他便忍不住放飞自我了。
他拿起手帕擦了下唇角,口中说,“父皇,经此一遭我算是活明白了,啥规矩啥仪态,都没自在俩字重要。咱们梁家是皇族,是最尊贵的人家,咱打天下治天下是为啥?”
“为自在!为不被人钳制,为下做啥就做啥!”
当皇上不就这好处嘛,笼统来讲便是想干啥就干啥。
可就现实来讲,他梁家距离自在俩字还有非常远的路要走。
但是,在餐桌上他总可以自在吧?
他吃个饭,自然是想怎样吃就怎样吃呀!
梁太炎听的这一通话,本来脸上只是挂笑,等听见最终,他脸上的浅笑变作了大笑,“是,不就吃个饭,怎样开心怎来。”
规矩礼节仪态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殿宇里都是自家人,怎样放飞都成。
觉的美味儿,那便热烈的夸赞。
觉的辣了,那便端着杯子猛灌水。
吃的畅快,那径直拍桌也是可以的。
“正儿,不必忍了,之前教导你的那些礼仪全丢了,想怎样吃就怎样吃。”梁太炎看向梁正,满面温蔼。
梁正听言,眨巴大眼,蹬掉脚上的鞋,整个身体跪坐了矮凳上。
“我那天随爹爹出宫去逸仙居,瞧到那些小孩便是这般坐着吃饭的。”
梁贺听言,濮嗤笑起,“人家那是七八岁的小孩,你都多大了。”
小孩坐没有坐相,一会站着吃,一会歪在矮凳上,左右是平头百姓家的小孩,没有那样多讲究。
谁知道被梁正记在心中,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抬起手搓了下梁正的小脑袋,“你年龄大了,这样子坐不舒服。”
“舒服!”梁正扬起小下颌,拿着小漏勺去捞锅中的丸子。
第一回用这样的姿势坐,他正新鲜着呢!
“他喜欢就叫他坐吧。”隆庆帝开了口,他也继续去捞红汤锅中的吃食,清汤虽鲜美,但这辣子更新鲜,他要用心品一品。
“这梅小芒,父皇,要不就叫她常驻京师吧?”隆庆帝边吃边看梁太炎。
梁太炎听言,轻轻摇了下头,“她不乐意。”
“有啥不乐意的?”
“她喜欢她那个家。”
“这好办,在京师给她划出一片地来,她喜欢山坡是吧,咱给她搞个山坡,随意她折腾。”隆庆帝说着指了下满桌的吃食,“要是习惯了这样的手艺活儿,斋宫的那些我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