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话甚至都不用说出口，意思就已经明晰。
陆少卿和沈眠的死，和简瑶有关系，有大大的关系。
简瑶私心里觉得陆少卿和沈眠不会死，没找到尸体前，她也不会认，打死她也不会认。
但还是内疚，不看见季清就罢了，在嘴里不停的念叨没事没事没事，似乎就能粉饰太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但看见了，怎么当成没发生。
来前做足的心理建设，在这瞬间直接崩塌成了粉末。
简瑶手在身后搅吧成了一团。
唇角不受控制的往下弯了又弯，拼命的压下去眼泪，却没忍住腿，跪下，低声说：“对不起。”
简瑶泪眼模糊：“对不起。”
耳机里司意涵的声音冷凝：“你在干什么！想让季清看出来吗？简瑶，你想死吗？想让季清和陈家都死在你面前吗？”
简瑶伏趴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任由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地面，“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沈眠。
对不起落落和江晟。
对不起陆少卿。
简瑶泪流满面：“对不起，季姨。”
“你对不起我什么？”季清在简瑶身边蹲下：“眠眠和落落，还有我的小阿晟，为什么会出事，跟你有关系吗？”
简瑶趴在地上没说话。
季清说：“你那天让我……”
话到半截，简瑶抬头和季清对视。
季清眼圈通红，手握成拳头，问简瑶：“是谁。”
简瑶没说话。
季清攥着简瑶的肩膀，歇斯底里的尖叫：“这不是意外是人为对不对！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他们，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突兀的，季清脸色铁青，半响后，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简瑶惊在原地，想爬起来去扶的时候，身后脚步急速接近。
陈启明在季清身边蹲下，手轻触季清鼻息，把人拦腰抱起来朝外走。
到门口时陈启明顿足：“你跟上。”
简瑶爬起来跟上。
陈启明把季清放到车里，扫了眼呆站着的简瑶，皱眉：“上车。”
简瑶坐在后座，呆滞的看着季清。
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兀的闪过了境外的那三年。
炮火、人命、硝烟，一层又一层在简瑶面前晃来晃去。
晃到简瑶耳朵里传来的司意涵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嘶鸣。
胃里一层层的泛起恶心和浅淡的疼，简瑶手抱着脑袋深呼吸好长时间。
甩甩头，无意间，把耳朵的监听耳机甩掉了。
简瑶垂眸看了眼。
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抬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咔嚓一声，耳机里闪烁的浅淡红光淡了。
简瑶安静了下来。
侧目看向季清，手轻轻的去碰她的鼻息。
耳边跟着漫进陈启明的声音。
“应该是受刺激昏过去了，没事。”
简瑶喃喃：“真的吗？”
“恩。”
“可为什么，她不睁开眼。”
“到医院就好了。”
“会好吗？”简瑶木木的说。
“会。”
“真的吗？”
“恩。”
“骗人，人命很脆弱的，说没就没了。”
良久后，简瑶听见陈启明说：“你是冷吗？”
简瑶按住自己一直在抖的手：“不冷。”
简瑶喉咙滚动，把胃间的恶心压下去：“不冷。”
只是有点寒，还恶心，两种夹杂在一起，简瑶感觉自己快僵了。
简瑶朝季清靠了靠，半响后远离她，缩到了后座角落，捂着翻山倒海的胃蜷缩成一团。
头顶的空调口突然吹进热乎乎的风。
简瑶仰头看空调口。
手颤巍巍的伸出去碰了碰，感觉这股风好像……陈启明的呼吸，都是暖暖的，烫烫的。
简瑶说：“陈启明。”
“恩。”
“季姨会死吗？”
“不会。”
简瑶僵硬的身体，胃里的恶心，突兀的，就这么消散了。
简瑶从后座间隙里看陈启明的后脑勺，无声喃喃：“你抱抱我好不好？”最后只是无声。
季清是因为多日未眠，受了刺激后昏迷，醒过来就会没事。
简瑶坐在病床边陪着，半响后侧目看向急诊室门口。
陈启明在打电话。
简瑶视线收回来，重新看季清。
身后脚步声漫近，陈启明说：“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
“我……”
简瑶话没说完。
高跟鞋的脚步声快步走近。
唐一珍来了，走到陈启明身边，挎上他的胳膊：“谁生病了？”
说着视线朝这边挪，看见简瑶怔了瞬，皱眉想说话。
陈启明说：“别闹。”
唐一珍嘴巴蠕动了会闭嘴了，“陆少爷一家的葬礼安排的怎么样了？”
“好了，明天。”
“从接到消息你就没睡，你去睡会吧，我守着。”
“不用。”陈启明说：“我不累。”
唐一珍还想说话。
陈启明说：“嘘。”
唐一珍闭嘴了，松开陈启明，搬了个凳子过来：“你坐下歇会。”
陈启明：“你坐。”
“不要，你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睡觉，你坐。”
陈启明：“坐。”
唐一珍又搬了个凳子，拉着陈启明一起坐下。
被帘幕隔绝的急诊室一角陷入了安静。
陈启明说：“你回去吧。”
这话是对简瑶说的。
简瑶低低的哦了一声，想起身的时候帘子被拉开。
简瑶看见出现的刑南艺微怔。
刑南艺站到简瑶身后，手搭上她肩膀，把她想走的身子牢牢的按下，对陈启明莞尔一笑：“这么巧。”
陈启明点头：“是巧。”
“被从陈氏赶出去，剥夺了管理权，感觉如何？”
唐一珍豁然站起来：“赶他出陈氏的就是你吗？”
刑南艺点头：“是我。”
唐一珍看看简瑶，再看看包裹严实的刑南艺，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们欺人太甚了吧。”唐一珍撸袖子想走近，手腕被握住，回眸看见陈启明，唇角下弯就想哭。
陈启明：“坐下。”
唐一珍委屈道：“可他，可他们……他们欺负你。”
陈启明：“坐下。”
唐一珍狠狠的瞪了简瑶一眼，坐下。
半响后把凳子拉到陈启明身前，面对简瑶和刑南艺，环胸恶狠狠的瞪着俩人。
刑南艺歪头看了唐一珍一会，再低头看简瑶，轻轻的挑了眉，眼底闪过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