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连声呵斥：“这不行！我们星月传媒不兴这个！两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说着，她坚决地推回去。
老张见状，也没有接。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作罢：“既然这样，那等谈融资的时候，请务必联系我们信达投资。”
他们离开会议室。
沈薇薇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老张起身过去相送。
出了门口，两人又对视一眼，突然说道：“张总，这东西反正是公司的，我们带都带出来了。您就劳烦一下，帮忙收下，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张握住信封，皱了下眉头。
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两个人就赶紧快走几步，抢进电梯里，摆手道：“张总，下次再会！”
老张无奈，只能把两个信封带回公司。
他在银海科技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这种事，在大单位过年过节来往是必须的礼节。
只是没想到现在小小的星月传媒也有这种事了。
因此他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
三天后，就是“星月甄选”的首播！
星月传媒快速动起来，就连李赫、王紫萱也跑过来帮忙。
杨渊也从启明星项目里抽回精力，专心筹备直播的事，货源、物流、运营方案都已经准备妥当。
接下来，就是开播当天的演练。
董小辉每天练习到深夜，他嘴上说着没问题，心里却紧张得很。
杨渊在筹备的过程中，逐步观察这位与众不同的主播，心里反而又冒出一个心思。
“也许我的下一个作品，可以用董小辉作为素材。”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经历，才会培育出这么普通又这么特别的人。”
他打算在首播之后尝试一下，如果合适，那正好可以给“星月甄选”带一波流量。
这一周“小羊说事儿”的粉丝数持续增长，已经突破1300万大关。
哪怕能导流50万的量到“星月甄选”上，也是极为可观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董小辉确实很适合这份工作，但是他能获得观众的认可吗？
“杨总，首播的时间定在早上8:00，考虑到是第一天，因此会辛苦董小辉，一直直播到夜里凌晨。”
石明过来汇报直播的安排。
董小辉在不远处听见，笑道：“说什么胡话，这点苦不算辛苦！”
杨渊点点头：“中午、晚饭时间，安排其他人轮流救场，给他休息半小时。”
潘楠笑道：“还是杨总贴心，小辉，你有福了！”
董小辉向她做一个鬼脸。
这时候，沈薇薇突然走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杨渊疑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薇薇摇了摇头，说道：“赵小樱辞职了，这是她的辞职报告。”
杨渊一愣，这位豆角的跟班竟然辞职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疑惑不解的打开辞职报告，里面写的都是套话，没什么用。
“算了，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那就由她去吧。我星月传媒……来去自由！”
说着，他也看向董小辉、石明和潘楠等人。
众人听见，都有些震住。
潘楠有些忧虑地说道：“杨总，你这样子，不像是在开传媒公司，倒像是在做慈善。”
石明也说道：“你就不怕董小辉火了之后，第二天就被其他公司挖走？”
杨渊看向三人：“你们如果有本事，又有好的去处，那就算被挖走又怎么样？我始终相信一家成熟的企业，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跌入谷底。我希望星月传媒就能成为这样的企业。”
沈薇薇怔怔看了他一眼，这就是杨渊的抱负吗？
潘楠、石明和董小辉的心里也泛起波澜，或许自己三人的选择真的没有错。
如果这家企业能够善待自己，给自己对等付出的回报，那自己三人又何必想着另谋去处。
有时候志同道合，比利益更加崇高！
也更难得！
他们经过赵小樱一事的波澜，心里也更加平静下来，专心致志的准备首播事情。
而豆角那边已经安排了星月福利院的其他人接手。
如果只是负责拍摄，工作难度不大。
只是粉丝们知道赵小樱离去之后，都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陪伴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
转眼就到了三天后。
早晨07:58，董小辉站在直播室里，桌前摆放着大米、红枣、石榴和玉米等样品。
“好！我现在喊action，那就代表直播正式开始！”
潘楠在台下最后一次审视他的样貌、神态，说道。
董小辉点点头。
此时此刻，杨渊、刘亦雪和沈薇薇等人都站在门外看着，不敢出声打扰。
“好！action！”
这场筹备一周多的直播，终于正式开始了！
负责运营的石明同时已经准备了宣传加热的资金，开始推广“星月甄选”直播间。
董小辉正了下神色，随即露出笑容：“纵观寰宇，不敢言大。大家好，我是星月甄选的主播董小辉。”
然后他就开始卖力地宣传起农产品。
起初由于平台给测试流量池，以及石明充值资金的缘故，有上万人不断涌入直播间。
但是很快弹幕里就出现连番差评。
“长得这么丑也出来直播带货？这是兵马俑吧？我想买两桶琼浆玉液有没有？”
“咦，竟然还是星月传媒旗下的直播间！这是新聘的主播吧？没见过，但是我劝你回家照照镜子！”
“什么大米卖这么贵！我要是买这种大米，我直播吃翔！”
“……”
潘楠、石明和杨渊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而且这些观众骂完了就走，既不留存，也不成交，很快充值带来的流量池就快速退去热度。
杨渊心里有点凉：“完了！董小辉看来真的不适合直播！”
他看向台上的矮个子、小眼睛男生，却见他的神色里掠过一丝落寞，但还是不厌其烦地在介绍产品。
可惜，满屏都是骂声，人数也流失得很快。
董小辉的身躯颤了颤，但还是坚持着一如既往地做着直播。
这时候，心态比一切都重要。
渐渐地，人数过少了，他也干脆不讲农产品了，干脆和观众们聊起天来。
但是这些人根本不买账，踩两句就跑了。
这场直播只能用“惨淡”两个字来形容。
石明咬了咬牙，回头问道：“杨总，还要按计划直播到凌晨吗？”
杨渊还没有说话，就见董小辉抬起头，又渴求的眼神望向他。
“按原计划行事。”
他的心情有些落寞，转身回到办公室。
“我难道……真的错了吗？”
杨渊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董小辉明明很特别，却不适合当农产品的带货主播。
这样惨淡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
整个公司都愁容惨淡，王胖子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提前准备的货可能卖不出去了。
不过，他说不用担心，就算处理不掉，他也有办法安排到其他渠道。
这就是有一个靠谱渠道商的好处。
杨渊听了他两句安慰，浑浑噩噩地下班。
这还是他从事媒体行业以来，遇到的最大挫折。
再其次就是当初在学校尝试做up主时，惨淡的粉丝数和转发量了。
他在下班的时候，望了一眼直播室里的董小辉，他还在卖力的与观众聊着天，但是收效甚微。
潘楠小声说道：“对不起，杨总，我们有负你的重望。”
石明叹了口气：“董老师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只有中午对付了两口豆浆。”
杨渊心里颤了颤。
是啊，作为主播，直面第一线压力的董小辉都还没有放弃，自己又为什么要提前下结论呢？
乾坤未定，一切都是黑马！
或许观众现在还不适应这样的主播相貌、直播形式呢？
也许应该给董小辉一点时间。
也给观众一点时间。
想到这里，杨渊露出笑容：“石明，你去替他一会儿。潘楠，我出去买点夜宵回来，等会一起吃。”
两人没想到老板现在还对董小辉抱有信心，同时神色一振。
台上的董小辉察觉到动静，也张望一眼，脸上再次露出朴实且信心满满的笑容。
杨渊冲他点点头，离开直播室。
不一会儿，他拎着打包好的烤鸭、鸡排、可乐、南瓜粥等食物回来。
石明上去替了10分钟董小辉，给他吃了点东西垫垫。
本来他是不想下来吃饭的，但是杨渊给他提了一句，还要靠他支撑到凌晨呢！
董小辉一听，想着得补充点体力，于是就下来了。
不过，他狼吞虎咽了几口，就又赶回去继续直播。
整整一个白天，还是在充值加热的情况下，“星月甄选”的粉丝量也不过增长了1万多。
还不如一个长腿、大胸的美女在直播间里跳两天舞。
杨渊拖了个椅子，干脆坐在直播台下面，说道：“我陪你们一起等到凌晨。”
刘亦雪过来安慰道：“晚上的平台流量会大一点，兴许还有希望。”
众人心里都有些黯然。
这种话也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了，在充值加热的情况下都不行，靠自然流量怎么行？
但是没有人点破这句话。
只要希望还在，那么众人就能朝着这盏灯火前行，怕就怕那灯也在中途熄灭。
因此，不能点破。
直到晚上23:00，直播间的流量确实多了一些，但是很快来了又走。
任董小辉用尽了气力，也不能挽留多少。
到了这个时候，离凌晨已经很近了，大家都有些受挫，就连董小辉的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放开了，像是又恢复到那个豁达乐观的人。
他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失笑道：“既然你们都说我丑，不适合做主播，那么就说说我的故事吧。”
说着，他放下对农产品的关注，开始追忆起来。
“我是农民的孩子，出生在陕省潼关的一个村子里。”
“就在今天中午，我坐在这个直播室里吹着空调，领着工资，有幸给大家介绍我们公司的农产品。”
“可是事实上，就在陕省潼关的农田里，我爸、我妈、我奶奶，我奶奶今年都70了，还在地里干活呢！”
“每当我想到这里，我就会清楚地意识到，我不能忘记那些地方的那些人。”
“你们问我长得这么丑，为什么还要来做主播？”
“这就是答案！”
说到这里，他都没有发现，直播间的留存数据突然涨了一截。
“其实，只要我有力气、有机会，就要竭尽全力地去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让他们稍微多赚一点，让他们的生活能体面、健康、舒服一点。”
“那是我的福气，也是我应该做的责任！”
“但是你们也知道，我的家人只是一个缩影。在农村，那里还有广袤的土地和成千上万的人。”
“所以我想帮助这样一群应该被帮助的人，是他们承载起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没有农民，我们甚至连饭都吃不了！”
“……”
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这样真实的故事和情感，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这里面就包括坐在下面的杨渊、潘楠和石明。
石明喃喃道：“董老师……又回来了！”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第一次出现了反转。
“本来我想骂两句这个主播丑就走的，但是听着听着我突然哽咽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鲁莽。”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直播间！”
“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能这么心平气和、感情充沛地讲一个故事。”
“请收下我的敬意！你卖的什么农产品，能介绍一下么？”
“……”
但是这时候的董小辉已经陷入自己的逻辑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刷过去的评论。
“你们说我长得像兵马俑，那我得回兵马俑站岗了，坑位空太久怕游客发现。”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紧接着说道。
“其实论起美丑，包括我们的孩子上学、我们自己上班，都会遇到很多人点评我们的相貌。”
“甚至有人为此焦虑。”
“但是实际上，我们无法真正踏上每一片土地，也没有办法牵孩子的手去看每一处风景。”
“我们没有办法去听每一个诗人讲他们的故事和诗谣。”
“也没有办法去看每一个科学家，听他的发现，去研究他的手稿。”
“ourlifeistooshorttoexperienceallofthis.”
“我想说，我们的生命太短暂了，都没有办法体会这世界上的一切奇妙。”
“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审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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