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师委以重任的秦昭昭虽然感受到了被认可的成就感,但是也感受到了这个任务对她来说的艰巨。
实事求是的说,以秦昭昭现在的能力,百分之八十都是依靠着系统教室中闵可夫斯基先生的小灶和苏长庚的口传心授,才能完成现在这一小部分的内容。如果真的让她完全凭自己学到的一些很有限的知识去面对一些专业性很强的问题,她无法保证自己能轻松应对。
秦昭昭心里明白自己的深浅,天才和神童的名头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反而成为了时刻鞭策她努力奋进的动力。
说的直白些,人设立久了,很怕会翻车。当惯了人人赞扬的神童,即使是最没有得失心的人应该也会害怕从神坛跌落吧。
而秦昭昭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会患得患失的普通人,一个骤然获得了天大的机遇后却依旧在一些时刻会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普通人。
数学对她来说,像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她莫名其妙地打开了这扇门,像一个误入精灵花园的吟游诗人,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这眼前的美景,却被好客的精灵们引着不断深入桃园,流连忘返,甚至渴求更多。
重生至今,舞蹈对秦昭昭来说是情感的宣泄,她享受在舞台上用肢体讲述故事时收获到的关注与掌声,享受在聚光灯下起舞的快乐。
而写作对秦昭昭来说则是思想的表达,她喜欢用文字记录下自己霎时间的灵感,或是讲一个好故事,或是织一段好梦,然后将其展示给更多人看。
可数学,对于秦昭昭来说,是一个前世完全没有深入接触过的领域。一些简单的、在基础课程中会学到的数学知识对她来说或许会应对得比较游刃有余,稍微深一点的知识,靠着老师们的认真讲解和自己与身体年龄不符的理解能力也算是能够接受良好。
可要是更进一步,那就要走得艰难了。
秦昭昭在最近的数学学习中屡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力不从心的消极情绪。
每次遇到瓶颈的时候,她都会想:是不是在这样一个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玩得开领域,普通人就算穿了满级装备也注定无法通关。
虽然会有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可秦昭昭始终都咬牙坚持着,没有放弃,并且时常为自己每一个不坚定的瞬间而感到羞愧。
在完成苏长庚布置的任务的同时,秦昭昭每天还在上学,或许她自己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朝夕相处的父母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秦昭昭的不对劲。
这天晚上,秦昭昭的房间直到十二点多依旧亮着灯,而许洁云出去在楼下望了一眼,便忧心忡忡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怎么样,还亮着呢?”秦建明问道。
许洁云点点头,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什么事都憋在自己心里头,问她也不说。这一天睡得比一天晚,身体也受不了啊。”
秦建明也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时看着乖巧听话,实际性格就是犟。唉,要不我上去说说她?”
许洁云皱着眉头拦下了他:“别去了,那天去说完,她答应的好好的,也到是关了灯。我过一会又去趴门看,发现昭昭点了个小台灯在地毯上坐着学呢!”
“她说是最近要弄一个什么论文,我也没太听明白。你说咱俩平时对孩子应该也没有施加太大的压力吧,怎么感觉昭昭好像总是憋着一股子劲儿使得,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是啊,原来小时候还没发觉,怎么感觉这一年多以来,尤其是跳级以来,昭昭好像越来越要强了。不管是学习还是舞蹈,包括写小说都是,什么都想做到最好,这能不累吗?
我有时候看着她就觉得心疼,想劝劝孩子别这么使劲儿了。咱家现在条件越来越好了,就算她什么也不干,爸妈应该也能养活她顺顺当当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可是又觉得,孩子自己小小年纪这么要强,这么自律,咱当爹妈的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跟着泄气,唉,怎么都不对。”
夫妻两个对着唉声叹气地,直到秦昭昭那屋灯熄灭了,可是他们却迟迟没能入睡。
第二天一早,秦昭昭如往常一样在闹钟响起之后洗漱好换上衣服,下了楼来到餐桌旁准备吃早饭,却看见了正襟危坐的爸爸妈妈,还有一旁睡眼惺忪没搞清楚状况的秦舜。
“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严肃?”秦昭昭笑着问。
“你先坐吧昭昭,爸爸妈妈想和你好好聊聊,你边吃边听。”许洁云开口说道。
“怎么啦弄得这么严肃?”秦昭昭依旧笑着问,心里却隐约知道父母这次谈话是为了什么。
果然,许洁云和秦建明对视了一眼,秦建明深吸了口气,对秦昭昭严肃说道:“昭昭,爸爸妈妈知道你最近是在忙关于一个数学论文的事情,咱们家一直都是很民主的家庭,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因为是父母而去要求你一定要做什么或者一定不能做什么,但是这一次,作为你的父亲,我希望你不要再这样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去耗心耗力地学习了,这不是商量,是要求。”
秦昭昭勉强笑笑:“爸爸,别这么严肃嘛,我知道最近可能睡得有些晚了,我以后不会了。”
“不只是有些晚这件事。你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和心情也非常需要好好调整一下。昭昭,我是你爸爸,我了解你,你最近虽然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大差别,但是我和妈妈都能感受到你并不快乐,你在为了某件事情而焦虑。爸爸妈妈支持你跳舞,支持你写作,支持你学习数学,那是因为你喜欢,这些能带给你快乐。
但是如果它现在只能带给你痛苦和焦虑的话,我希望你最好先停止这件事情,因为对于父母来说,孩子本身才是最重要。不论你将来会成为谁,你现在都只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你明白吗?”
秦建明说得言辞恳切,他的目光让秦昭昭不敢直视,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