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教授，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可能还是误差比较大。”一个青年男子拿了一叠文件，神色有些沮丧的走了进来。
裕教授先是一愣，然后叹了口气，接过那人递来的资料，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也告诉实验室的同事们，别泄气，有误差是正常的，咱们的实验室考古刚刚起步没多久，不必在一些细枝末节过分纠结，大方向和整体思路是对的就行。在科技考古上我毕竟是外行，你们自己想办法调整吧，我这边无条件配合、支持。不过只有一点，虽然是用科技手段，但是不要忘记要以考古问题为导向，不要顾此失彼，自相矛盾。”
“好，那我先过去了。”年轻人点点头，正要往外走，苏长庚带着秦昭昭进了门，三人刚好迎面碰上。
“欸！是你！”他见了秦昭昭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惊喜的叫出声来。
秦昭昭瞧着面前的人，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不太记得到底在哪儿见过了。
“怎么，小赵，你们认识？”裕教授有些奇怪地问。
赵志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对秦昭昭说：“你忘了吗？在几年前，故宫有一场科技考古的专题展览，我当时负责讲解，还记得我吗？”
秦昭昭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当时的那个热情周到的工作人员和面前这个神色有些憔悴但眼神明亮的男人的面孔重合在了一起。
“我想起来了！您就是当时带着我给我讲解的那个工作人员！”
赵志洋点点头，对一旁有些不解的裕教授和苏长庚解释道：“当时我还在读研，正好故宫那边办专题展览，我导师就让我过去做讲解工作了。当时就遇见过这个小姑娘，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裕教授笑着说：“这倒是巧了，这是我们家老苏的学生，叫秦昭昭。昭昭，这是我们学院的在读博士赵志洋，你就叫学长吧。”
她边说边对着秦昭昭伸出手，秦昭昭小跑两步走过去，跟许久不见的裕奶奶贴了个脸。
“赵学长好。”
“你好你好。真没想到竟然是苏先生的弟子，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对考古也很感兴趣吧，尤其是科技考古。我对你印象深刻的原因就是，那一次展览的半个月时间里，你是去游览的小游客里面听的最认真的，而且那会你也才七八岁吧，竟然能和我有来有往的讨论，看来是物理化学还有生物等自然学科知识也很丰富。”
赵志洋可不是因为当着裕教授和苏长庚的面故意夸奖，他确实对秦昭昭印象格外深刻。
科技考古作为新兴的交叉学科，即使是同为科技考古工作者，小方向不同，研究的内容也千差万别。
比如古dna研究，能够了解远古生物的亲缘谱系以及起源和驯养情况，运用的是生物学和遗传学的知识。
而同样是动物考古研究中常运用的碳氮同位素分析法，可以用来判断动物主食状况和营养级别的高低，其原理依据的却是化学和植物学的一些知识。
可秦昭昭当时所表现出来的知识储备，可不仅仅是一个七八岁孩童该有的，那些物理化学和生物的基础性知识她似乎都很了解，不论赵志洋讲解的是哪个方面的内容，秦昭昭都能立即给出反馈。
秦昭昭听了赵志洋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谦虚说道：“我只是稍稍有些了解罢了，还是您当时讲得又耐心又仔细，很多晦涩的原理都用很明白如话的方式表达了出来，我才能听懂的。”
一旁的苏长庚还没从刚才秦昭昭拒签协议的打击中缓过来，这回见秦昭昭跟赵志洋聊得火热，一旁的裕教授还含笑看着，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忍不住轻咳两声，刚想打断，却被熟悉他的裕教授看穿了意图，率先开口说道：
“小赵，你不是要回二实验室吗，看这丫头这么感兴趣，你带她去实验室转转吧，反正现在那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我正好有话跟苏老师说。”
“暧，好。”赵志洋答应的痛快，秦昭昭也满心雀跃地跟着他身后出了门，办公室里就剩下了老两口。
“怎么了，耷拉个老脸？是不是昭昭拒绝了？”裕教授看着臭着脸的苏长庚，慢悠悠问道。
“你怎么知道？”苏长庚又是不虞又是疑惑。
裕教授拿起手旁的保温杯轻呷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我之前就说过，昭昭的性格不适合搞数论，她更适合做实践性更强的工作。况且，这孩子虽然学习态度认真，平时自律又刻苦，可是你没发现吗，她虽喜欢数学，但也还没到热爱的份儿上。这孩子天赋异禀，想做的事情样样都能做成，她能选择的路太多了，而这又是她自己的人生，我们不应该也不能多加干预。”
“所以，你的不干预，就是旁敲侧击想撬我墙角吗？”苏长庚看着老伴，又气又无奈。
“嗨，咱们俩不说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