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德和苏长庚实际上都不算认识,两个人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过。
而他对苏长庚的针对,实际上只是出于自己对于其他肤色人种的偏见。
或许也不仅仅是偏见,也和嫉妒有关。
他为全美数学家协会服务,自然对数学这个领域也有了解,甚至年轻时也曾有自己的学术理想。
但奈何在这样普通人注定沦为路人甲的领域里,他的努力都打了水漂,最后只好转而投身其他工作。
好在虽然数学不灵光,但钻营在行。
他逐渐有了些权利,便开始试着用自己的那点权利给那些真正的“数学家”们找不自在。
而且苏长庚其人在美国数学界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受欢迎的存在。
不仅仅因为他的肤色和国籍,更因为他之前的那一篇论文直接推翻了美国数学家约翰安德森的证明,像是响亮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约翰和其他支持他论断并也以此为研究内容的数学家脸上。
苏长庚自己未尝没有出一口气的意思,但是在那些自大的美国人看来,这就是挑衅了。
因此,这一届的世界数学家大会上,有很多位数学家准备的内容都是和苏长庚研究的内容相关但论断相反的,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正等着到时候跟这个傲慢的华国小老头当面对峙。
可是他们的打算现在看来,或许要落空了。
乔治桑德在把司机叫过来详细的问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经过,然后又不耐烦地把战战兢兢的司机撵走了。
他叹了口气,在办公室左右踱步了半天,又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翻出电话簿,给其中一个号码打过去。
与此同时,李睿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秦昭昭和苏长庚正坐在餐桌上,品尝李睿烙的鸡蛋饼。
昨天晚上李睿没送他们俩去酒店,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家家中招待。
他是个单身汉,家里房子不小,定期有人来打扫,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秦昭昭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是看苏长庚一副理所当然的大爷样,到了之后又挑剔这个又挑剔那个的,也就一点点放松下来了。
休整了几个小时,秦昭昭和苏长庚都是刚刚起床,而李睿特意早起来了半个小时,为他们准备早餐。
“这可是我拿手绝活,昭昭快尝尝。”带着围裙的李教授干活实在不怎么麻利,看得出是一个不太经常下厨的人。
秦昭昭很给面子,夸了好几句好吃,苏长庚撇撇嘴,直接戳穿他:
“什么拿手绝活。我看你是就会做这个吧。”
李睿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还会炒蛋炒饭呢!”
秦昭昭没绷住笑了出来。
看老师跟这位李师兄聊天跟听相声似的,有来有往的,特别有意思。
几个人正说着,电话响了起来。李睿放下手里的锅铲快走几步去了客厅接电话。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没过多大会,他面色不太好看地回来了,对苏长庚说:“是组委会的负责人,说想要跟您直接对话。”
苏长庚慢条斯理吃掉了最后一口饼子,站起身,背着手径自走向了客厅。
“您好,这里是苏长庚。”苏长庚说起英语倒也算流畅,就是带了点江浙口音在里面,但是能让人听懂。
“您好苏先生,我是世界数学家大会今年的总负责人乔治桑德,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您昨晚的遭遇,真的是非常抱歉,一切都是我们组委会准备不充分造成的。
为了向您表达歉意,可否允许我请您共用午餐呢?我去接您,顺便帮您把随身带的东西送到这边酒店里。”
那人的话说得真诚极了,可苏长庚根本不吃这一套,言简意赅地拒绝:“不必了,吃饭,接我,都不必了。”
乔治桑德本以为苏长庚会要么就势找个台阶下,要么跟他提一些条件,可谁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那些,这可让他有些急了。
直到这会他才有些相信,苏长庚所说的不参加会议了,是真的要不参加了。
“苏先生,您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只是这样的数学界的盛会,少了您一定会失色不少,我相信对您来说也会是一种损失的。希望您愿意再考虑下,也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乔治桑德快说出花来了,又真诚又谦卑,姿态做的足足的。
“不用了,我可不觉得我会有什么损失。请不用再打来了。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不等那边反应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乔治桑德脸都绿了。又是担心又是气,可事已至此,也不能去把苏长庚绑过来。
他长叹了口气,又想到那些个跟斗鸡一样蓄势待发等着跟苏长庚面对面论辩的数学家们,只觉得脑袋痛。
只希望到时候这些各有各的古怪的数学家们能消停些,别再闹出别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