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庚在家里的客厅坐着,手中拿了一本书,却没怎么看进去,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
厨房里,裕教授正做着自己的拿手菜,边做边念叨:“这个腊肉要多切点,上次昭昭来都没吃够。”
裕教授和苏长庚两个都快八十岁了,学校已经不给他们安排教学任务了,所以也很少再去学校,都是在家写写论文,或者整理些自己之前的研究成果,汇编成册。
他们一生没有孩子,就只有老两口相互扶持,亲族也大都在南方,很少联系,现在来往的都是些住得近的老教授们,除此之外,就只要秦昭昭这个小辈儿了。
秦昭昭也把两位老人当做是自己的亲人长辈奉养,就算再忙也要每隔几天就过来看看,帮着打扫打扫卫生,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老师!裕奶奶!我来啦!”
秦昭昭两手都提着东西,自己拿钥匙费力地开了门,人还没进屋就扬声宣布自己的到来。
厨房里裕教授大声应了一句:“哎!进屋吧!歇一会咱们就开饭啦!”
秦昭昭看裕教授又在厨房忙活,知道肯定是为了自己下厨做好吃的呢,又是高兴又是有点埋怨:“哎呀,不是说了以后我过来就让我来做饭嘛。我和我们家邻居姐姐学了一手,现在厨艺非常了得。”
“你算了吧,我怕你把我家厨房炸了。怎么又提了这么多东西,一会走的时候你拿走。上周你来买的水果和点心我们俩都没吃完呢。”
苏长庚的话听着像是嫌弃,却是笑着说的。
秦昭昭知道他的性格,根本没当回事:“买都买了,您俩慢慢吃吧。我今天拿的都是长效期的,有麦片和牛奶,早餐的时候您俩如果懒得做就吃这个吧。”
秦昭昭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自在,先换了拖鞋,又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餐桌旁的置物架上,不然怕放柜子里,两个老人想不起来吃。
秦昭昭放好东西,又去厨房跟裕教授打了个招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被裕教授直接轰出来了,溜溜达达坐在了苏长庚身边,拿出了自己带来的打印好的一篇文章。
“这是我最近写的一篇关于笛沙格对合定理的论文,麻烦您帮我看看,我想……试着投一投四大刊。”
苏长庚明显愣了一下,接过来也没急着看,反而皱起眉问道:
“你最近不是开始给你们学院本科新生代课么,还有实验要做,我听别的教授说,最近还有个京市高校艺术节,咱们学校派你出了个节目。这么多事堆在一起,你哪儿来的时间?是不是又熬夜了?”
哪儿来的时间?当然是在系统空间里,依靠里面和外面时间流速不同获得的时间啊。
可是这又不能跟苏长庚说。
秦昭昭只好解释道:“最近实验没什么思路,我也是想换换脑子。艺术节这周末演出,我前几天已经最后一次带妆彩排完了,就每天跳一遍复习复习动作就行。
至于代课——不是我吹,我现在讲这部分,刚好是前年新改版的课本,我还参与课本编写了呢,课下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备课。”
苏长庚听了这话但是放心了些,但还是怕她过犹不及,把自己身体累垮了,难得说了句软和话:“你现在的成绩已经是很多人一生都达不到的了,偶尔也给自己放放假,歇一歇。”
“可是对我来说,学数学和跳舞一样,都是我的爱好,也是我的习惯,我会把握好时间,不会累到的。您放心吧。”
这话苏长庚倒是爱听。
自己的学生是个和自己一脉相承的小犟种,没有选择数学专业,而是选择了她现在学习的科技考古。
苏长庚有过遗憾,也有过隐忧,但是如今只剩下骄傲。
这几年间,秦昭昭几乎隔几个月就有高质量的论文发表,篇篇言之有物,而且很迅速地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和研究方法,在国内和国际几何数论研究领域内都有了一定的名气。
他点点头,拿过论文看了起来。
苏长庚刚看了没几分钟,裕教授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开饭啦,你们爷俩等吃完再聊,先去洗手。”
秦昭昭应了一声,很自觉的去帮着裕教授把饭菜端上桌,摆好碗筷。
苏长庚却像没听见似的,还坐在那,眉头紧锁,一脸思索地盯着手中的一页。
“吃饭了,老头子,吃完再看吧!”
裕教授又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嗓子。
苏长庚这次听见了,也应了一声,目光还是没有移开,而是拿着论文坐上了饭桌,右手拿起筷子,边看边吃了起来。
裕教授和秦昭昭对视一眼,无奈摇摇头。
再没有人比裕教授更了解苏长庚的性格了,这会他看得认真,要是真的被打断了思路,肯定是要发脾气的,索性就不管他了。
他这样小孩似的脾气,很难说是不是也有被裕教授惯出来的这个可能。
秦昭昭吃得很香,裕教授的菜做得肯定不能和她家隔壁的金不换金大厨相比,但是却别有风味,很家常也很实惠,而且做的还都是秦昭昭爱吃的。
裕教授看秦昭昭吃得香,比自己吃着好吃还开心,不停给她夹菜,又时不时关心地问问秦昭昭最近在研究什么,进度如何。
一张饭桌上像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把三个人隔开了,秦昭昭和裕教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而苏长庚那边则安静极了,一言不发,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八壹中文網
终于,一篇论文读完了。
苏长庚放下论文,揉了揉自己因为过于专注一直盯着看而导致的有些酸痛的眼睛。
“怎么样老师,有什么问题吗?”秦昭昭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但是我想要把它留在我这再反复多数几遍。”
“当然可以。那……四大刊?”秦昭昭满怀希冀地问。
苏长庚笑笑,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