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羡面色苍白,身子僵硬的跪着。
他是一个纠结的人,在陈虎被举报之前,他整日活在对云念念,对阿鹿的愧疚中,功课温习的一塌糊涂。
而陈虎被举报之后,整个云府都被禁足,他把愧疚转成对云念念不遵守约定的责怪,还是没有好好温习功课。
他出不去云府,这股怨念就一直积攒在心里。
如今得皇上开恩,出来了,在阿鹿的坟前,听了云念念的这一段控诉,心里翻江倒海,那股子怨念堵在心口处,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了。
他为人自负,很在乎自己的名声。
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承认。
陈虎这件事情,他确实是做错了。
暗五拿了新的火盆过来。
云念念接下,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四少爷请离开吧,本王妃想和娘亲单独聊一聊。”
云羡抬头望她,唇瓣紧紧抿着。
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过了很久,他才撑着膝盖站起来,却还是没有离开。
云羡问她:“念念,我大哥已经去祈州查了,陈虎迟早会为他所做的事情得到报应,那……你和你的娘亲,还会原谅我吗?”
道歉来的太迟,且没有诚意。
云念念知道,他只不过是心里有了一个结,想借着她解开罢了,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忏悔。
不过倒也无所谓。
不管他真心与否,道歉,她都不愿意接受。
云念念半蹲下来将火盆摆好,又笑了笑:“是啊,陈虎迟早会得到报应!”
她看向云羡,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也是一样。”
云羡继续抿着唇瓣,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暗五在身侧催促:“云四少爷,请离开吧!”
云羡离开云府连一个下人都没有,他没学过武,自然也不是王府侍卫的对手。
到最后,男子默了默,转身离开。
云念念将准备好的纸钱和纸衣服摆成一堆,依次给阿鹿烧了过去。
黄纸燃烧成灰色的碳。
她沉默的蹲在阿鹿坟前,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三月初九,科举会试。
京城才子齐聚。
赌坊私下里开了注,赌谁会拔的头筹。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云羡之外,多了一个新的选项。
一人叫庄贺,是曾经被陈嫣然欺凌的祈州考生。
他是揭发祈州陈家罪行的证人之一,被接到京城之后,就一直住在离王府内,陈虎被举报之后,云念念也没让他离开。
男子三年前曾经参加过一次会试,但因为那时陈嫣然对他行了恶,害了他的父母,他心情悲愤,没有考好,名落孙山。
今年不同,陈家父女还在牢里。
他也抛去了过往,一心科举。
一大清早,庄贺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衫出来。
会试要考三场,每场三天,连考九天。
云念念让人给他准备了在考场的换洗衣衫和吃食,一并放在考篮中赠予给他。
庄贺得到离王府帮助,虽说还未彻底报仇,如今对她却也是感激的,恭敬鞠躬:“小生多谢王爷王妃相助,若日后有幸为官,一定报答离王府的大恩。”
听了这句话,云念念还恍了恍神。
她将考篮递给庄贺:“我们无需你报恩,但希望你记得,为官是为朝廷为百姓,而不是为报恩,不可夹杂私心。”
她能说出一样一番话,庄贺更加敬佩,再鞠了一躬。
趁着还有些时间,云念念让他检查好随身带的东西,又让周管家多给他准备一些备用的,有备无患。
温晏离已解除了禁足,协管礼部的他,提前进到了贡院里。
索性午后无事,云念念便亲自送了庄贺到贡院外面,正好也等等温晏离。
在考场外,她再次看到云羡。
男子书生打扮,特意收拾了一下,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远远的看到她,云羡站在原地。
云念念绕过他,将庄贺送进考场。
云羡眼眸黯淡,低头沉默着,自己走了进去。
考场里面庄严肃静,外面却是热闹的。
云念念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温晏离出来。
等他出来,科举也正是开始了。
贡院外面围了一群官兵,动作整齐的将整个贡院都围住。
怕吵到里面的考生,官兵将附近的百姓都驱赶离开。
云念念坐在石头上看着,两条腿晃晃悠悠。
温晏离朝着她走过来,在她面前伸出手。
她眨了眨眼,握着他的手站起来。
少女柔软的指尖在他掌心处蹭了蹭,笑的释然,眉眼弯弯:“晏晏,我们回家吧!”
有士兵将目光看向这边。
温晏离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睫,温声应着:“好!”
待上了马车,
他搂住云念念,将她抱到腿上,俊脸熟练的埋在她的肩上,闷声呼吸。
“怎么了?”云念念问。
温晏离低头蹭蹭:“没,只是感觉不对劲。”
半响,他捧着云念念的脸,黑眸中透着认真:“最近无事的话,就不要出离王府了,让暗三和暗五时刻跟着你。”
云念念歪了歪脑袋,抬手抚平他的眉心:“好!”
温晏离轻叹口气,道:“今日上朝,太子请求父皇赐婚,要娶云家七小姐为妻。”
温成瑾一向最重利益,云府禁足的时候,他选择了娶云知音,一定是在预谋着些什么。
事情虽是早上发生的,但云念念已经听说了,摸摸温晏离的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晏晏别怕,我陪着你。”
温晏离并不是怕,只是不想云念念和他一样面临危险罢了,他想保护好她。
但面对云念念的安慰,他没反驳,低低“嗯”了一声。
掀开车帘,京城的四处角落,都有官兵出没。
温晏离道:“明天过后,我要出京几日。”
他没跟云念念说做什么。
云念念也没问,乖乖点了点头,凑过去亲他的唇瓣。
“好,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温晏离摸着她柔顺的发,黑眸沉沉的陷入深思。
(请个假,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