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离就站在他正上方,身姿笔挺,冷冷的低头睨视着他,像在看一只掉进陷阱的小老鼠。
手下慌乱拉住温成瑾:“大人,我们中了埋伏,还是撤退吧!”
他虽然背后抱上了钟离焰的大腿,却依旧是那个草包太子,这一瞬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山里空旷,竹屋的位置又在高点,有暗卫轮流巡逻。
暗卫不多,温成瑾其实也没带太多的人,动静大了,怕他们发现逃跑。
他带了二百余人,全被困在这个小山路中。
借着高处的优势,温晏离只准备了很多石头和弓箭,在上方从容不迫的指挥着。
温成瑾却是狼狈的慌乱的,大石头滚下来崩出好几块小石头,他被砸到额头,砸出一个大包。
接连好多个人被砸伤,被砸到石头底下。
在他旁边的那个手下,应该是队伍的二把手,是钟离焰的人,见他的样子,暗骂了一声不争气,大声指挥:“大家快往对岸去。”
两边被堵,上面太陡峭爬不上去,小溪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一群人狼狈的钻进溪水里。
这才刚刚二月,水凉的入骨。
温成瑾也赶紧跳了下去。
溪水很深,温成瑾水性不好,又接连被石块打到,更加狼狈。
手下人只得拉着他一同逃跑。
温晏离挥了挥手,让人不再扔石头,改成从上面射箭。
他也拿了一把弓,弓弦拉紧,稳稳的射了一箭。
箭落到水里,精准无误的打在温成瑾的小腿上。
他疼的大呼,喝了好几口溪水:“嗷……咕噜咕噜……”
到这时,他们带来的人已经损失大半。
暗卫不断的射箭,几乎一箭一个敌人。
他们在水里,变成了移动的靶子。
小溪深,但好在不是很宽,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爬到了岸边。
在溪对面是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再往前是树林。
岸有些高,溪水又急。
上岸的人为了快一点,两只手都在扒拉,扒到能抓的东西,哪怕是一根草,都会死死拽着。
先后十几人都上去了。
上去的人刚有了一瞬的喘息时间,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传出痛苦的呼声。
手下拉着温成瑾到岸边时,前面的人一个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他变了脸色:“不好,箭上有毒。”
刚一说完,“嗖嗖”两箭从他身边蹭过。
他赶紧抓住岸边,顾不得温成瑾,自己先爬了上去,高声指挥:“先上来,别躲在水里,箭上有毒。”
闻言,上方的箭攻势更猛。
剩下的几十人互帮互助,一个拉着一个,赶紧上了岸。
上岸的途中,又被箭射死了十余人,还有十余人中毒倒地。
温成瑾狼狈的跪在地上,觉得浑身都疼的厉害。
手下见状,咬了咬牙,指挥活着的人快跑,撤到树林里去。
但他没有成功。
逃了几步后,他也感觉到了疼痛无力。
上面的箭停了,温成瑾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中毒的中毒。
他口吐白沫,心有不甘的抬起头。
这一场闹剧下来,温晏离只是下了些口头功夫。
他就站在那里,毫发未伤。
男子今非昔比,从前戴着面具,在别人畏惧恐慌的议论下独活,如今却摘了面具,站在上方,姿态从容不迫,与他截然不同。
温成瑾恨的咬牙切齿,身上的疼痛感加剧。
他本来就中了钟离焰的毒,这一年来身体亏空,已经不在是从前那个骄傲风光的太子爷了。
温晏离低头看着他,黑眸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挥了挥手,暗卫们拿着绳索从上面下来。
温成瑾再也忍不住,面前一黑,晕死过去。
……
再醒来时,四周变暗。
他被绑在刑架上,看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处牢房。
牢门紧紧关着,墙壁很厚,只有身后的墙上有一个可以过去一只手臂的小窗,还被铁栅栏挡住。
外面冷风呼啸,牢房里的烛火一闪一闪。
温晏离在他面前,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
听到动静,他抬眸凝视着他:“醒了?”
温成瑾身子一动,浑身被铁链绑着,挣扎不开。
他自嘲一笑:“看来我还是输了。”
挣扎了许久,这段时间,他变成钟离焰身边的一条狗,白天讨好钟离焰,晚上还要讨好云之音,只要他们父女中的任意一人不开心,他便拿不到当天的解药,会毒发疼痛难忍,求生不得,求死不敢。
如今被温晏离捉到了。
他肩膀一沉,虽是心有不甘,但又好像放松下来……
温成瑾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稳婆有问题的?”
他放下书籍,认真想了想:“一开始,我也是怀疑……”
他在不久之前,亲自探查了千峰山的每一条路。
山路多而复杂,其实有很多条路都是可以通向竹屋的,只不过路上危险重重,被神医设下了陷阱。
他一眼看中了这条路。
从始至终,温晏离一直保持着警惕心,云念念生产,稳婆必不可少,他没办法从京城调人,只能拜托吴太守帮忙。
三个稳婆他都不认识,自然也不相信。
他让暗卫带着稳婆过来,特意改了路线,让他们从那条山路过来。
若稳婆是个老实的,被送进来,再被送出去,一定平安无事。
但若稳婆是敌人的人,就会像今日这样。
她画千峰山的地图交差,但这条路一开始就是温晏离设计好的,是错误的。
事后送了稳婆回去,温晏离让暗卫盯着,发现稳婆是温成瑾的人后,他提前做了准备,在山崖上等着他们落网。
温晏离道:“箭上没有毒,是岸上的那些花,花径花叶都带着毒,你们太过着急,一定会触碰到。”
所以不管中不中箭,都逃不出去。
花的毒并不会致命,剩下的人也都被关了起来。
温成瑾攥紧掌心,冷眸看着他。
他笑道:“早知道你这么难馋,当初就应该找办法先杀了你。”
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心里知道,不管说什么好话,都难逃一死,做了太久的走狗,此时倒是能痛快的骂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