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英岭上栽满了各种山茶树,虽然此时尚未开花,但也是一处美景胜地。
李长歌远远望去,只见岭下的小亭站着好几个人。
此时并非赏茶花的季节,这些人自然不是为了赏花而来。
待马车行近之后,便听徐云的声音传来:“长歌,你欲离开清河县,我来为你送行。”
李长歌急忙让司虎停车,钻出马车,就看到徐云脸上带着笑容站在一株茶树前。
徐云身后还有李惟、张桂芳、郝行云等人。
“各位大人前来相送,学生实在是受宠若惊!”李长歌上前拱手行礼。
李惟道:“你那日说准备离开清河县到云州城去,我就说过要来送你。”
李长歌想想李惟还真这么说过,只不过自己忘记了。
“长歌,我们到前面走一走。”徐云笑道:“这翘英岭每年十一月满山的茶花,可惜现在不是季节,不过前面亦有翘英潭,可作为观赏景点。”
李长歌点了点头,跟着徐云等人向前走去,很快就来到一处小潭前。
徐云介绍道:“每年十一月茶花盛开,这潭中飘载茶花,好不美丽,可惜如今只能看到潭中的游鱼。”
行走了一程后,众人划竹取道而行,到深处观赏风景,闲聊述情。
这时候郝行云等讲郎纷纷送上程仪,祝愿李长歌前程似锦,李长歌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一一收下道谢。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徐云微笑道:“时候不早,我们便不消磨你的时间,不过离开之前,你得作一篇文章留下来。”
李长歌发现李惟、张桂芳也在看着自己,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终于明白徐云的真正用意。
“这……此处又无笔墨……”李长歌迟疑着想要推辞。
李惟立马从怀中拿出毛笔、砚台。
“……也没有纸。”李长歌话说完,张桂芳就直接拿出一叠宣纸。
李长歌说道“原来各位大人早就准备好了……”
徐云笑眯眯道:“那是当然,长歌,动笔吧,写景也好,写情亦可,总之你必须留下一篇文章,我们才肯放你走。”
李长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潭水清澈,可见游鱼,微一沉吟,便说道:“那长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下接过毛笔,蘸上墨汁,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珮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徐云、李惟等人上前看去,都是纷纷点头。
不愧是写出《聊斋》和《神雕》的人,短短数句便刻画出周围的景色。
接着只见李长歌写道: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
众人又向潭中看去,果见游鱼在水中嬉戏。
“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其岸势犬牙差互,不可知其源。
坐潭上,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同游者:徐云,李惟,张桂芳,及清河讲师也。”
郝行云等人不禁大声喝彩,看向李长歌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一些人则是心中暗道:“这篇文文采极佳,将来只怕是传世之作!而李长歌写出徐云,李惟,张桂芳三人的名字,他们也必定跟着这篇文章名扬千古!李长歌这是在报答三位大人。”
“这篇文必上文报!”
徐云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微笑,看向李长歌,却是若有所思。
而张桂芳则是赞道:“好文!虽然内容驳杂,然而题旨鲜明,此文先写声,后写形,接着写近景,再到远景,层层组织,让人如同身临其境!”
李惟也点头赞道:“先声夺人,动静相融,将游鱼刻画得惟妙惟肖,形神毕现。”
徐云道:“长歌,我有一个侄女,芳龄十八,你要不要?”
李惟道:“好你个徐云,竟然想要抢我的女婿!”
“什么叫你的女婿?人家又没答应娶你的女儿。”
“徐云你信不信我一口文气宝剑喷死你?”
“你以为我就没有吗?”
众人忍不住大笑,空气中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这时,却有人盯着纸上的文章微微皱眉,说道:“这篇文章所描述的是翘英潭的景色,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有些悲怆?有种颇为凄冷的感觉。”
众人都是一愣,上次仔细阅读,随即都是纷纷点头: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文章有些凄冷,让我感觉有些忧伤。”
徐云笑道:“你们才看得出来吗?这篇文章不仅写景,而且写情啊!”
“写情?”
“哪里写情了?”
“徐县令,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只有景啊!”
众人均是诧异道。
徐云却看向面带微笑的李长歌,说道:“此文虽只描述景色,却将景色刻画得凄凉,因此读起来感到有些凄冷了。那是因为长歌将要离开清河县,心中有所不舍。此文不仅写景,亦是写离别之情。”
经徐云这么一讲解,众人才恍然大悟,感叹李长歌的才华。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有些凄凉。”
“虽无一句写情,然而却通过环境表现出不舍之情,好个李长歌,太妖孽了!”
“我敢说,这篇文一定能上大商文报!若是上不了,那便是文报的编审瞎了眼睛!”
李长歌听着众人的夸赞声,却是哭笑不得,《小石潭记》是柳宗元写的,当时他在官场上遭受到了挫折,被流放到了荒凉的偏远地区。因此这篇文章固然写情,却是写被贬之后的忧伤痛苦之情。
和他要离开清河县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被众人这么误会,李长歌也只好面带微笑。
“长歌,此文该取何名?”李惟问道。
“就叫……《翘英潭记》吧!”
“好,你来写上名字。”
“是。”
李长歌接过笔写下了名字。
李惟缓缓收起写着《翘英潭记》的宣纸,说道:“此文我定当亲自送到文府,让钟府君亲自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