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宁静。
贺今朝和萧暮雨两人同时缄默了。
空旷的设计室内忽有清凉的风涌入，吹散了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萧暮雨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千万种威廉可能提出的要求，她甚至都想好了其中的应对之策，可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难以回答的甚至很虚幻的问题……
贺今朝狭长的凤眸微眯，陷入了沉思。
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具有唯一性。
而威廉只会挑选他所青睐的。
也就是说，他和萧暮雨谁能拿到合作，全靠运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威廉瞧着跟前都不说话的两个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
他回苏市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两人离婚，又各自要结果的事情闹的全城都沸沸扬扬的，他也有所耳闻。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感情经历啊……
他得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的积累一点素材。
珠宝设计除了对图形敏锐的灵感之外，还需要对情感的捕捉并且将这种感觉转化成故事，文字。
只有这样，设计出来的作品，才会被赋予灵动的生命力。
他可不会说自己在收集素材，只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他都有点累了！
“要不二位先回去慢慢想？有答案了，再告诉我？”
毕竟这个问题的也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几，张口就能回答。
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的。
萧暮雨蓦地蹙眉，不行，时间不够了。
后天就是初三，再不定下跟威廉的合作，怕是不好收场。
贺今朝侧眸看向萧暮雨，见她不说话，也知道她必然是下定了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可她怎么突然会来找珠宝设计师合作？
威廉一看这两人都没反应，又提议道，“那你们在这里慢慢想，我先失陪了……”
话毕，便转身潇洒的朝着院内走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设计室内，就只剩下萧暮雨和贺今朝两人了。
期间有佣人进来送了茶水，之后就再无其他的人。
萧暮雨默默的喝了一口茶，始终没想到该如何回答那个问题……
爱到底是什么？
年少的时候，她以为是怦然心动，是如火一般的热烈，是永不放弃的决心……
后来她得到了自己所认为的爱，她如愿的和所爱的人结婚。
可……婚后的日子，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甚至痛苦是要比期望的幸福大的多。
自打离婚之后，她就再没想过这个字眼了。
或许，是在体会过所谓的爱，追寻过所谓的爱情之后，她幡然醒悟，那也不过如此？
若是威廉在她三年前问她这个问题，她一定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出来了。
到了如今，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身侧传来贺今朝的轻叹，“站了许久，先坐一会儿吧。”
萧暮雨皱眉，这才醒悟过来，双脚是有些僵硬。
就近坐在了桌边，萧暮雨顺势看了贺今朝一眼，突然很好奇，他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又或者说，他心里真的有爱这种东西吗？
然，问出口的，却成了，“没想到贺总也想进军珠宝界？”
或许，她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不该再跟贺今朝提起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东西了吧？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受伤……
潜意识都在保护她么？
贺今朝抬眸看她，“萧氏应该也收到消息，上面会大力扶持本土品牌，其中包括珠宝品牌。”
这也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
没等贺今朝继续往下想，萧暮雨便冷嗤道，“贺总不愧是贺总，只要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你比谁都热心，连自己的婚礼都比不过……”
说着，萧暮雨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道，“哦，抱歉哈，我才想起来你第一次结婚的时候，也是不管不顾的，只再婚礼当天露了个脸而已。这，是你一贯的作风了……看样子你的初恋也没能改变你？”
当初他们两结婚的时候，贺今朝也是忙工作。
婚礼前前后后都是她在筹备。
虽说琐碎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下面的人以及婚庆公司在准备，她做的大部分都是决定，譬如选择什么主色调，选择什么场景，选择什么婚纱……
可这些贺今朝基本都没有参与过。
那时候的萧暮雨完全沉浸在马上就要和喜欢的人结婚的巨大喜悦中，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记着的。
只是那个时候她对贺今朝的爱太过浓烈，完全冲昏了自己的头脑。
倒如今她才明白，爱不能太满，否则，伤人又伤己。
贺今朝听出萧暮雨话中的讽刺，修眉微拧，“小雨，那时候我的确……”
“不必说了，我不想听。”萧暮雨打断他的话。
“……”贺今朝黑眸微动，俊脸微沉，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今朝复才重新问道，“威廉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回答？”
“贺总又打算怎么回答？”萧暮雨将问题抛了回去。
贺今朝却是皱眉，“小雨，你一定要这么生疏的称呼我吗？”
“那不然还能怎么称呼？贺先生？”萧暮雨侧眸看他，清澈的眸底没有半点的情愫，反而盛满了冷漠。
面对她的讥讽和漠然，贺今朝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原谅我？”他又问。
曾经那不可一世的语气，此刻却略带颤抖。
连贺今朝自己都没有发现。
萧暮雨握着茶杯的手腕，微微一僵，忽然扯开了嘴角。
“贺今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后天你就要迎娶你的挚爱了，现在却在这里问你的前妻还肯不肯原谅你？”
面对她的质疑，贺今朝并不恼，只是无比真挚的看进她的眼中，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我取消后天的婚礼，你能不嫁给顾凌云吗？”
“……”萧暮雨愣住。
她从未听过贺今朝说如此直接的话。
从前的他根本连话都很少说，可最近他的话不仅变多了，而且肯定都是开门见山的提起感情。
她有些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