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常都要晚了些,但是也并不影响大家对初雪到来时的欣喜。
陆衍霆也是在这一日,忽然出现在了清予轩的门口。
叶予微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袄,正红色的厚实外罩裹着她,浑身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肤色雪白未施粉黛也比这漫天的飞雪要美丽诱人。
陆衍霆悄无声息的站在院中,看着叶予微望着飞舞的雪景。
她在看景,而他在看她。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知道王嬷嬷来催她进屋取暖,这才惊觉陆衍霆的存在。
“殿下?!老奴参见殿下,殿下是何时回府的?外头冷清,您身上怎的积了这么多学,您快屋里请进来暖暖!”
叶予微也转头看向他,可是她那双漆黑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意外也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王嬷嬷这么说了,叶予微也点头,“进来吧。”
虽然她让他进了屋,可陆衍霆知道这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信号,或许只是她要走了,难得的发了一次善心,不计较他之前阳奉阴违做的事。
说了不让人跟着守着,还是暗中派了人过来。
说了不要再干涉她的生活,可还是忍不住处处留心,就连明萝和阿莫那边他也暗中派了人去打点,就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二人生活顺意,这样才能让叶予微少些烦忧。
王嬷嬷欣喜的给两人倒好热茶,便知情识趣的离开,给两人留下充足的时间。
陆衍霆今日仍旧是一身黑色华服,不同的是他的衣摆上多了几道绣工更严密的金线。
叶予微捧着茶杯暖手,“准备什么时候实现你的最终目标?”
“等不及了吗?”
“是。”
她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好似真的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他。
陆衍霆神色淡淡,但一双眼却还是不曾有片刻的转移,一直落在叶予微的身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看你,却一直故意装不知道让我在雪中受寒。”
叶予微神色比他还淡,对陆衍霆她已经再提不起任何激情和情绪,可能因着大雪,变冷的温度也让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适合与人相爱更遑论厮守。
“是或者不是,对殿下而言重要吗?”
“没什么事儿你还是去忙吧,到了那日还烦请你托人通传一声,我会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事后的所有安排我想你会顾虑周全的,我只希望魏国今后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人的存在。”
“叶予微,你还当真是好狠的心!”
陆衍霆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被她的一句话刺痛,将手中的杯盏猛的砸向地面,热水一瞬便变得冰凉。
叶予微淡笑一声,“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儿,摄政王殿下,我们的契约关系就到你当初承诺我的那一天,就如您曾经再三肯定的承诺我,你一定会信守承诺,我选择相信你才一直等到今天,摄政王殿下还是不要让我失望的好。”
陆衍霆面色阴沉,再崩不出波澜不惊的情绪,“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踩着破碎的瓷器,利落离去。
黑色的披肩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王嬷嬷闻声而来,见室内只有叶予微一人,又是满地的碎盏,叹了口气找人来收拾,终究没说什么再劝她的话。
陆衍霆选中了一天,是城内停雪后的第三日,积雪基本上已经被扫除,行路难度应该会降低很多,虽然他不知道叶予微究竟要去哪里,但终归她要是想躲起来,谁也找不到。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这么说,咱们的皇上才是谋朝篡位的君主,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太后!”
“我就是当初衍王在诸位皇子中风头无两,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先皇更是多次与我私下夸奖衍王能干,当时遗诏一出,忽然将皇位传给二皇子也是让我吃惊的。”
“当日事发突然,确实有很多事经不起仔细推敲!”
“当年时为皇后的太后是最后一个面见先皇之人,她拿着遗诏出来时无人敢怀疑其真伪,但如今摄政王拿出的这一封,仔细一看,才是真正的先皇私印和玉玺压痕!”
在陆衍霆拿出遗诏,并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时,礼部大夫周洁义便立即命人去取了太后当时拿出的伪召。
如今两封诏书放在一块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辩自明。
“摄政王殿下,若您才是先皇选择的真正的帝位人选,为何直到今日才将这封遗诏拿出来?”
陆衍霆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当年我被皇后一封追诏困在西北,就连父皇的出殡都未赶上,又如何能在那时拿出遗诏扰乱朝刚?”
“再说二哥对我不薄,他当皇帝自然也不会让这天下陷入四分五裂,这天下本就是父皇的天下,我等兄弟与之一块儿建设江山社稷也是一样的,可本王却不得不在太后的威胁下远走西北,将自己当时犹豫的机会葬送!”
“太后以我母妃之命相威胁,要求我一辈子不能离开西北封地,可直到我母妃宫中的老嬷嬷偷跑出宫寻到我时我才知道,母妃在后宫中被她日夜折磨,最终惨死!”
“若非为了母妃,本王不会回京,若非为了这大魏江山,本王也不愿出朝为官,今日再拿出这封遗诏都只是为了让当初的所有事划伤完整的句号,让所有的一切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但我也会让在这其中犯下深厚罪孽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朝臣听之皆是十分动容,还有人想说什么,何谦抢先一步开口:“殿下,我等愿意相信您,更愿意相信先皇的选择,我等愿意追随殿下为魏国的新皇!”
此话一出,原本还摇摆的朝臣也都认下,纷纷下跪。
“我等愿意追随新皇!”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