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您醒了吗?”
风见坐在水无怜奈的病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语气中满是紧张和不安:“那天因为条件所迫,对小姐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水无怜奈声音还很虚弱,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腰侧的伤口依旧疼的厉害,她‘嘶’了一声,重新倒回床上。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他站起来,“这是警察医院,你住的是单人病房,护士和医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用怕那个组织的人发现。”
“这是软禁我的意思吗?”她挑挑眉。
“怎么会……”风见的脸又红了,“只、只是,在养好伤之前,先、先暂时,那个……在这里休养一下。”
“……”漂亮的猫眼女人没说话,偏过脑袋闭上眼睛,一副不想理睬他的样子。
“有、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买。”他拿起桌边的便签本,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手机。”水无冷声道。
“抱歉!”风见将纸条放进口袋,“那,可、可以口头告诉我。”
“卫生棉条。”
“诶?”
“生理期快到了。”
“好、好的。”风见慌乱地点着头,“对品牌有什么要求吗?或者……那个……我不懂卫生棉条,是不是尺寸也不同?”
“你找个女同事问一下就好了,或者让女同事帮我买。”
“好、好的!”他觉得自己后背发热,像是出汗了,“还有别的吗?”
“想到了再告诉你,我想休息了。”她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漂亮的蓝眼珠。
蓝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在他身上。
“还不走吗?”
“不、不不……这就走。”
“电话。”水无怜奈喊住他,“把电话留下吧。”
“可是你没有手机……”
“医院应该有公共电话吧?”
“好。”风见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有些折痕的便签条,放在桌上压了压褶皱,才冲她点点头,“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
rum说这件事不算结束,赤井只是被确定没死,但鉴于人没带回来,任务不算圆满完成,之前承诺的,让两个人见孩子这件事,也被搁置了。
安室透坐在教堂忏悔室中,静静等待着准备前来接头的rum替身。
赤井给出了楠田陆道自杀时用的手丨枪,是格丨洛丨克-17,这是警用丨枪丨□□么来源就很值得深究了。
高木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走私警用丨枪,那枪丨支的流出,大概率是这个rum的替身所做。
雕花木窗的另一侧,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铁片相撞的轻响,像是铁片,也像是铝片,总之是两种金属撞击的声音。好似两个易拉罐在不停摩擦。
“代号。”
另一侧的门被拉开,细微的光阴交替后,是来人坐下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听上去像是个中年男人,或者更年长一些。
“bourbon。”他说着,将中间的雕花木窗拉开一条缝隙,“这是我推断的fbi可能的聚集地点。”
“嗯,知道了。”
声音变了!
这次是充满朝气的青年音。
来人翻阅着他递过去的文件,同时将两人中间木窗的缝隙合上:“过几天那个‘飞翔的荷兰人’乐队的事情,上面有些在意,我会亲自去看看情况。”
声音又变了!
这次是沉缓妩媚的女人声音。
糟了,这样根本没办法凭借记住音色判断来人的身份,甚至现在,连这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按照高木提供的情报——
这个rum的替身会在每年年底来警视厅跟高木交接工作,大概是周边区县的警察。而且,他是一个符合rum放出的所有假特征的人。
为了混淆视听,也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rum给组织中的人送出了许多□□来描绘自己的外貌。强壮的男人,女人,老人。
这个替身具备全部的三个特征?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是男人又是女人还是老人呢?
似乎已经将文件粗略的翻阅了一遍,那人站起身来,随着拉开木门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金属片撞击的轻响,他最后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声音又变了……
这次是低哑枯槁的老年人声音。
这个替身,要远远比高木谨慎而且难对付的多。
……
“今晚要在警察厅加班。”安室透坐在资料室内,将手机夹在肩上,蹬着椅子向后移动,拖过一整箱文件,“你早点休息,我大概十二点左右回家。”
知昼‘嗯’了一声,接着沉吟片刻,才问道:“黑田管理官,没问题吗?”
“怎么了?”他将手机拿在手中,面色凝重起来,“他找你了吗?”
“他是不是已经在警视厅做了一段时间了?我很少去搜查一课,没注意。”她有些苦恼的扶着脑袋,“今天他把我叫过去问话,你知道的吧,他是个独眼,可把我给吓坏了,我以为那个替身已经到了呢。”
“他确实已经到了。”安室透叹了口气,“明天我跟你细说这件事,那个替身很棘手。”
“说起来啊。”知昼翻阅着桌上的日历,“下周就是‘飞翔的荷兰人’那个乐队来日本巡演的日子了,票很难定,你动点手段?”
“嗯……”他思索片刻,“或许,问问园子?”
“真有你的。”她笑出声,随着笑容渐渐隐去,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贝斯手……如果不是景光的话……”
“我有心理准备,不管是不是都认了。”他无奈地轻笑。
挂断电话,安室透翻阅着近几年来警察部门枪支流失的卷宗。大部分都是因为警员一时疏忽不小心将枪支遗失,还有小部分,是某些警员以此牟利,私自将□□倒卖给外人。这些都是零零散散的小件,不成气候,也不足以为组织提供用量如此巨大的枪支来源。
卷宗翻阅到周边区县,有一点让他很在意。
长野县警中曾经出现了规模性的□□走私案件,那个组织被成为啄木鸟会,简称‘x’。
啄木鸟会的成员大都是警察,利用职权之便将大量□□流出外界,虽然,如今这个啄木鸟会已经被一网打尽,但是之前流出的枪支并没有被全部召回,那么楠田陆道自杀时使用的那把格丨洛丨克,会不会就是来自这里?
他还注意到,黑田管理官是在破获啄木鸟会一案后被调入东京警视厅,当时参与这个案件的,还有长野县的其他警察。将档案一一浏览过去,他的视线停在诸伏高明身上。
他自然是认得这个留小胡子的男人,日常文质彬彬的,时不时吐出几句中国古语,显得整个人优雅又有内涵。
但是,自景光暴露以来,已经是四年过去了,组织向来赶尽杀绝,不可能查不到组织的叛徒诸伏景光还有一个哥哥,那么……他为什么没事?
形容rum的那些特征,会不会不是外貌特征呢?
因为诸伏高明平日里张口闭口就是古语,所以被认为很死板,像个‘老人’。
因为他性格温和偏内敛,像个‘女人’。
作为警察,他性格中也有强硬锐利的一面,所以是‘强壮的男人’。
如果这样想的话……他出卖了自己的亲弟弟?
不对,独眼这一条对不上。
不过,也没有确切情报说那个替身是独眼吧?
只是符合rum放出的假特征而已,但独眼,确确实实是rum的面貌特点。
手下的卷宗又翻过一页。
第二位被记录在案的参事警官,叫大和敢助。
几乎是看到这一页的瞬间,他立刻僵住了。
因为他只有一只眼睛。
可惜,这张证件照只拍了上半身的正脸,关于其他的外貌特征,只凭借这一张照片有些难以断定。
他忽然想起,那个rum的替身说会亲自去‘飞翔的荷兰人’公演现场,或许到时候,谜团就能解开了。
……
一周后,飞翔的荷兰人乐队彩排现场。
他们的初次巡演地点选在米花体育中心,从早上开始会场中就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不停忙碌。今天的彩排非常顺利,队员们也干劲十足。
“诸葛,等下那个合奏的地方我们再练一下吧。”鼓手是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笑起来满脸的肉轻轻抖动,是看上去很好相处的类型。
“好。”被称作诸葛的黑发男人将贝斯收进包里,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昏暗的天空,“天快黑了,该吃晚餐了。”
“你这家伙就知道吃!”乐队的吉他手染着红发,裸露在外的手臂纹着看不出具体形状的刺青,他看上去最年轻,粗略估计不过十七八岁。
“张三!张三!”远处的女孩绑着高马尾,随着跑动的动作在脑后甩来甩去。“我觉得那个音你唱的有些不太对,你不要自己乱改啊,作为键盘手我很难办的!”
“我说……”诸葛颇为无语的看着红发少年,“你真的把名字改成了张三吗?”
“当然了!”张三嚣张地一甩脑袋,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法外狂徒,就是在下。”
“诸葛光,你们几个不要闲聊,早点用过晚餐后去休息,后天就是公演了。”经纪人走上前,推了推眼镜,他单手握拳放在唇前咳了一声,“今晚不要乱跑,尤其是歌舞伎町那些地方,没有翻译跟着,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还没开始闹呢,你就想着公关了?”胖胖的鼓手揶揄道。
“当然了,方默。”女孩走上前像好兄弟似的搂住他的肩膀,“这叫防患于未然。”
“未雨绸缪。”经纪人又干咳一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张三冷哼道。
诸葛光;这是文化功底展示环节吗?
“喂,光哥。”马尾女孩走上前,“今晚要不要去找乐子?”
“不了小岚。”诸葛光摇摇头,“我想早点休息,今天彩排太累了。”
“那到时候我们微信电话给你看。”小岚夸张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形,“大波樱花妹。”
诸葛光嘴角小幅度的抽动了一下。
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也对这个感兴趣啊!
辞别了众人,他背着贝斯包,独自步行走回旅馆。
“感觉光哥好孤单的样子。”小岚语带担忧地说道。
“放心,他大学不是日语专业的吗?肯定是去找樱花妹搭讪了。”张三讪笑着,“走吧走吧,我等不及了。”
“收一收你的lsp行为吧!”
……
再次踏上故土,景光心中百味杂陈。
组织的事还没结束,他这次以公众人物的身份出现在东京,一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说不定现在暗杀已经在路上了。
双手抄在口袋里,他打算自楼梯悄声离开,不然遇到认识他的工作人员又徒增麻烦。
刚走到一楼,他感觉衣角处受到了一些微小的阻力。
回过头,见到了一个金发小孩。
小男孩眨了眨灰紫色的漂亮眼珠,冲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您是不是诸葛先生啊?”
“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小男孩递上一张印着乐队海报的明信片,怯怯地说道:“请、请给我签个名吧!”
他的中文说得磕磕巴巴,但显然对这句话,已经多次练习过了。
景光愣在原地。
他、他好像见到了幼年降谷零。
“诸葛先生?”小男孩见他心不在焉魂游天外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
“嗯、嗯?”景光将贝斯轻放在一旁,半蹲下来,仔细端详着这小男孩的脸。
太像了,简直跟小时候的降谷零长得一模一样!
“你、你叫什么名字?”景光问道。
“我叫阿姆罗(amuro)”小孩奶声奶气的,用日语答道。
“安室(amuro)吗?果然啊,你叫安室什么呢?”他语调温柔,轻声问道。
“我叫阿姆罗啦!阿、姆、罗!”小男孩撅了撅嘴,“外婆说问别人名字前要先自我介绍。”
他眼神飘忽,不停地在景光身上扫视着。
“我叫诸葛光。”他朝小男孩伸出手。
“我叫沼渊阿姆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