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什先是让人去拟合同,再将剧团的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会,最后又派了几个人按照杜尚的要求腾出一间房间作为面试处。
杜尚手上拿着沃什给他的花名册,先圈出了一批幕后人员。
“每个人都要物尽其用,演员不够的时候再跑个龙套,对了,我们现在去看看他们剧院的道具库,租一些派的上用场的,叫车拉走。”
杜尚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另一边,演员们也陆续就位了。
杜尚四人走进面试处,他交代门口的工作人员:“按顺序叫人,出来一个叫下一个。”
杜尚刚在房间里坐下,工作人员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马修!”
马修就是方才扮演尤比卡的少年,他此时已经打理干净,换上了常服,走进来时有些忐忑不安。
“你们好,先生们,你好,女士。”
“你好,马修,沃什先生应该告诉了你我们的来意。”杜尚友好地对他说。
“是的,先生,沃什先生说往后半个月杜尚先生就是我们的老板了。”
“我就是杜尚,寒暄留在以后吧,时间不早了,早完事早收工,”杜尚笑着说,“我接下来会描述一个场景,你试着代入进去,然后我再给你一段台词,你用你觉得对的情绪把台词念出来,好吗?不要紧张。”
马修点点头,杜尚说:“好,试着想象你是个从小失去父母,被姨父姨母领养长大的孩子,但姨父一家一直把你当成佣人,放任他们的儿子欺凌你,你表面顺从,但内心一直没有被驯服,我想这种角色你应该有经验。”
马修连连点头,“是的,先生。”
“好,现在我告诉你台词……”
……
“马修没事吧,那可是四个巫师!”
面试处外,刚扮演了艾丽卡的演员格伦达道,她看向身边刚扮演了尤比卡朋友的奈特,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应该是四位巫师,你不应该对巫师不敬。”奈特弱弱地抗议道。
格伦达皱了皱眉头,讽刺道:“哦,是啊,我都忘了你全家都是虔诚的信徒。”
“有信仰是高贵的品质,现在有这种品质的人越来越少了!”奈特的抗议声高了些。
“这也是你们教区的神父说的?”
格伦达的一句话就把奈特噎住了,格伦达看着他沉默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奈特,知道吗?巫师从来不信仰,我叔父认识一个巫师,他告诉我巫师们尽管掌控了教会,但从不信神。”
“为什么?”奈特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叔父不肯告诉我,但要么是教会有问题,要么是巫师有问题,要么就是神有问题。”
“你不能这么说!”奈特喊道,引来了周围同样等待面试的一些人的注意。
“我想怎么说都行!”格伦达因为奈特的反应而有些生气,“巫师说自己是文明的引路人,可是你看他们引了什么路?我们的电力,自来水,灯泡,火车,这些现代文明的成果哪个是巫师发明的?他们每天就是躲在自己的高塔里,研究怎么用魔法杀人,研究怎么控制别人的国……唔唔唔唔!”
奈特死死捂住格伦达的嘴,他看向周围——幸好格伦达也懂得控制音量的道理,这番言论并未被第三人听见。
他松了口气,松开手,看见格伦达的脸已经红成一片。
他一愣,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太用力,你憋着了吧?”
“……傻瓜。”格伦达白了他一眼。
“你才是傻瓜!”奈特有些生气地说,“四位巫师就在那扇门里边,你怎么敢在这时候说这种话?”
“菲茨老师教导我们要不畏强权。”格伦达理所当然道。
“我猜你贬低巫师的那些话也是菲茨老师教的吧,真不愧是他的好学生!”奈特毫无杀伤力地怼道。
“怎么?我还要为自己学习好感到羞愧吗?”格伦达分毫不让地回击道。
“下一个!小格伦达,到你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到马修完好无损地从门里走出来。
“不和你争了,我得走了。”格伦达看着奈特说。
“你可别在巫师面前说刚才的话。”奈特担心地说。
“放心,我又不傻。”格伦达嫌他麻烦,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开了。
……
前世的记忆让杜尚能够重现地球上的优秀文化产品,但并不能让他凭空产生指导他人表演的能力。
当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会讲戏后,杜尚果断让比自己更专业的维罗妮卡顶了上去,并默默庆幸自己极有先见之明地请了她当执行导演。
虽然如此,实际选角中还是出现了很多问题。
“你的语气可以再张扬一点,因为你现在应该是个很气愤的状态,好吗?我们再来一遍。”杜尚对奈特说道,这已经是第四次为罗恩·韦斯莱选角了,前几个演员他都不是很满意。
奈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在维罗妮卡喊了开始后竭力做出气愤的样子,“‘是leviosa,不是leviosar’,”他看向旁边,夸张地摊手耸肩,“实话实说,她就是个噩梦!难怪她交不到朋友。”
杜尚叹了口气,刚准备说“谢谢,你可以出去了”,却见维罗妮卡来到他旁边咳了一声,示意他进一步说话。
“我觉得他前面那遍挺自然的。”维罗妮卡小声地说。
“前面那遍是挺自然,但语气也太软了。”杜尚回忆着前世《哈利·波特》里的罗恩,确实和奈特的表演有一定出入。
“我看完剧本后对罗恩的印象是朴实,善良,一些时候有些不成熟,但关键时刻能爆发出常人没有的勇气,这些肯定是塑造这个角色的关键点,至于平常时候语气软不软,emmm,这话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确实不觉得这一点很关键,当然,你是导演也是编剧,我尊重你的想法,我只是建议,在这一点上让演员自由发挥就好。”
维罗妮卡的用词很谨慎,但一字一句都直击要点,杜尚听了后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到奈特仍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仔细想想,他真的有必要追求一比一还原前世的哈利波特电影吗?乃至于根据那个去规范演员的演技?
俗话说,一个电影角色,编剧塑造一部分,导演塑造一部分,演员再塑造一部分。
不准演员有自己的表达,这种行为没有意义,且大概率会让这个角色失去本该有的灵魂。
杜尚转过身去,“奈特,说说你的理解,你自己的理解。”
奈特犹豫了一会,温温吞吞道:“我觉得罗恩很过分,赫敏明明想教他,他却要背后说赫敏的坏话……”
他想起之前自己和格伦达的争执,继续道:“如果我是罗恩,虽然也可能会说一些气话,但我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肯定不会太大声。”
杜尚点点头:“行,那你再来一遍,就按你说的演。”
维罗妮卡说:“让哈利的演员和赫敏的演员一起来吧,威廉。”
威廉被她使唤着去找人,他走出面试处,试戏进行到后半部分,外面只剩下零星几个人等着,但已经被选上的马修和格伦达依旧在外面,看样子是在等奈特的情况。他叫两人过来。
三人在房间里聚首,相互之间一阵挤眉弄眼,维罗妮卡简单地告诉两人应该做些什么。
奈特找了一会感觉后道:“女士,我准备好了。”
维罗妮卡喊了声开始。
“‘是leviosa,不是leviosar’,”罗恩模仿着赫敏的神态,语气中苦闷与委屈交织,像是刚被婆家为难了的小媳妇。
他愁眉苦脸地看向哈利,声音不大,音调却逐渐上升,“实话实说,她就是个噩梦!难怪她交不到朋友。”
赫敏面无表情地从后面撞开他的肩膀,向前走去,罗恩顿时僵在了原地。
表演结束,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杜尚身上。
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奈特,罗恩是你的了”
几秒的鸦雀无声后,三个小演员一起欢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