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杜尚把这个情况说出来,菲利普有可能就会撤回决斗的要求。
作为代价,他就会被周围的人视为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甚至不如直接拒绝与菲利普决斗。
杜尚不是没有考虑过拒绝,应该说,他从菲利普扔下手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想要怎么顺滑地说出拒绝的话来了,但他后来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能拒绝的?杜尚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得到了答案:在菲利普嘲笑着说出“要我帮你补习吗?”,然后引起周围人群的哄笑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燃起了一团虽不旺盛,但也无法熄灭的怒火。
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荣辱不惊,或许这次以后,他还得更多地花心思去磨练自己的心性,但现在,他决定让自己先散散心。
“肯瑞斯滕,不要说了,”杜尚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随后看着菲利普说,“我同意和你决斗。”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后陷入一片哗然。
“疯了吧?”
“为什么要答应?”
“这小子,真的知道黑袍和蓝袍的实力差距吗?”
杜尚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想果然如此,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黑袍巫师,他们自问如果处在他的位置上,绝不可能答应和菲利普决斗,但杜尚却答应了。这让他们在内心中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所以,早润早就没那么多事了。杜尚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菲利普也十分意外地看着他,连带着他身后的艾弗瑞克都张大了下巴,菲利普说:“你是认真的?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不要到了动手的时候又对我哭着求饶。”
菲利普还在给他反悔的机会,这看起来可不像一个复仇心切的人做的事,杜尚说:“闭嘴吧,你一个蓝袍只会占嘴上便宜?”
菲利普的脸顿时红了,他瞪大眼睛,仿佛恨不得发射眼球把杜尚当场击毙一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免得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杜尚摇了摇头,“是我要给你机会。”
菲利普疑惑地看着他,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疑问的目光。
“你还有一次机会撤回你的挑战,”杜尚说道,“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着想,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这种选择。”
人群又安静了一会,随后爆发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最大的声浪。
“这小子疯了吧?”
“他是自己后悔了,又放不下面子反悔才这样说的,真是蠢到家了,这样除了激怒菲利普还有什么用?”
“可别在我们这儿闹出人命。”
“医生,你带没带治愈魔药?”
菲利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好,”他说,“我会努力不让你落下残疾的,相比你为我带来的损失而言,这点教训不值一提。”
“你做出了选择,”杜尚平静地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忽然,有鼓掌声在人群中响起,其他的声音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归于一处,杜尚也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舞会长裙的黑发女人,她的一只眼上戴着眼罩,只露出一只褐色的眼睛。女人用掌声平息了周围人的议论,她走到中间位置,和杜尚与菲利普一同构成了一个三角。
女人用她仅有的那只眼睛左右看了看杜尚和菲利普,后者立刻对她点点头,“晚上好,格蕾丝会长,抱歉,因为我的私事打扰了贵协的聚会。”
格蕾丝也对他点点头,“没关系,菲利普先生,作为一场聚会来说,有决斗可看是十分令人兴奋的。”
菲利普还想说什么,但格蕾丝已经扭过头,看向了杜尚,“你好,杜尚先生,久仰大名。”
“你好,格蕾丝会长。”
“我是格林瑞姆巫师会的副会长,现在在我们的地方发生了决斗,这我不能不管,”格蕾丝说道,“我希望能担任这场决斗的裁判,但这要先取得两位的同意。”
“没问题,”菲利普立刻说,“裁判就得由所有人都信得过的人来当,这里您是最适合不过了。”
杜尚却有些不情愿,菲利普显然认识格蕾丝,作为裁判她不一定公正,但此时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总不可能让肯瑞斯滕来吧,虽然他觉得那家伙一定不会吹黑哨帮自己,但菲利普肯定不乐意,“我也没问题。”
格蕾丝点点头,“那么,作为被挑战者,杜尚先生现在有权力决定决斗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判断胜负的标准。”
“半小时后,别墅院子里,谁失去意识谁输。”杜尚说,周围又响起议论声,但格蕾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狂妄的小子,”艾弗瑞克摇摇头,对菲利普说,“走吧,我们去做准备。”
菲利普向格蕾丝点点头,和艾弗瑞克一起离开了此处,格蕾丝走到杜尚旁边,她先是对肯瑞斯滕微微颔首,肯瑞斯滕也立马点头回应。格蕾丝随后看向杜尚道:“杜尚先生,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杜尚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我需要一杯酒,这是唯一能给这场无聊的游戏增彩蛋方式。”
格蕾丝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上,“你看起来胸有成竹。”
杜尚对这位独眼美人笑了笑,“您确定您想说的是胸有成竹而不是狂妄?”
“我通常不会提前下判断,”格蕾丝说,“但并非所有的协会成员都和我一样,希望你不要为我们的理念不和而动怒。”
“即使有过,看到您之后也消气了。”杜尚对她举了举杯,“敬您的理念。”
格蕾丝露出一个微笑,“你让我想起了芙洛博雅,看得出来你受她影响不小。”
“噢,”杜尚有些惊讶,“您和芙娜认识?”
“我小时候在曼恩家寄宿过几年,那时候仗着自己年纪大,经常从芙洛博雅那里抢玩具,”格蕾丝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往事,嘴角的弧度也随之变大,“她那时候一直嚷嚷着要找我报仇,不过我在她变得比我强之前就回了自己家,当时她哭得很伤心,人人都说我们感情很好,但只有我知道她哭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