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世海最近坐不住，最终把酿酒大师罗明远给请来，商量着要先试着酿点美酒，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
罗明远其实一开始就是心虚的，他曾经就是个普通的酿酒师傅，去叶大川酒厂里上班之前，从未酿出过什么特殊的美酒来。
当初他也是纳闷，搞不懂是什么原因，只不过唯一确定酒是自己酿出来的，所以他才会滋生出盲目的自信，在面对周世海抛来的橄榄枝，他彻底财迷心窍了。
拿了那二十万的合同定金，他财大气粗，这些日子过得可逍遥了，不但家暴媳妇，还经常去城里的夜店消费，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钱几乎快被他挥霍而空。
奢靡的生活，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是谁，本来最初还打算私底下悄悄酿点酒试试的，结果尝试到金钱带来的快乐后，便直接沦陷了，甚至一度认为，不需要试，自己就是那个能酿出美酒的人来。
接到周世海通知酿酒的电话后，他才彻底被打回了现实，一开始还觉得是周世海怀疑自己，发生了争吵，说都过年了，急这几天干嘛？
周世海忍着怒火，好言解释说是为了酒厂能提前盈利，对大家都有好处，并且承诺要给他发点过年奖金。
罗明远手头的钱正有些紧张，琢磨着提前开工也好，一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实力，二是为了拿到奖金，开开心心地过个年。
在周世海新建的发酵仓库里，试用了几百斤高粱，按照他在叶大川酒厂里的工序进行酿造。
这些天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前期工作做得非常好，因为他不敢马虎，生怕一旦没酿出那种美酒，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然而，令他感到心慌的是，以前在叶大川酒厂里干活的时候，前期发酵高粱的时候，就能嗅到一股独特的香味，而这一次却没有，那味道，就跟以前在镇上那家酒厂时没啥区别。
所以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根本就无法保证一定能酿出那种美酒来。
但一想到如今叶大川酒厂里也没再酿出那种美酒，他心里又不得不认为跟自己的离开有关，否则的话，那样的美酒，哪家酒厂舍不得多酿点呢？
怀着不安的心情，今天他又骑着摩托车来厂里查看发酵情况。
见他一来，周世海两父子就紧随其后，他们现在是做梦都在盼着能早点酿出美酒，那样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罗明远虽然心里虚得一逼，但每次买对周世海他们，都装得非常淡定，一副大师的派头。
“罗师傅，都过年了还让你老是来回跑，真是辛苦你了！”
周实话一边说好话，一边递上华子。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罗明远满脸淡定，还别说，他平时看着老实巴交一个人，现在都成戏精了，那沉稳的样子，让周世海两父子看着心里非常踏实。
“依我看，接下来要不搬到咱们村住吧，我家还有一间客房，我让媳妇帮忙收拾出来，给你当宿舍，你看咋样？”周世海阴笑道。
他现在巴不得罗明远能留在村里，一来可以好好酿酒，二来自己也比较放心。
罗明远面色一变，他本来就担心自己酿不出美酒来，那还能搬到周世海家去住啊？
“周老板，这都过年了，我再怎么也得在自己家里过吧？再说了，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我偶尔来看看就行，年后才能出酒呢！”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仓库的门，下一秒，整个人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身后的周世海父子，脸上也是闪过难看的表情。
“这什么味儿啊？那么臭！”周海波没好气道。
“难道有老鼠死在里面了？”周海捂着鼻子，跟罗明远一起走了进去。
罗明远看了看发酵中的高粱后，作为一个有经验的酿酒师傅，岂会看不出问题来？
这明显就是这冬季温度太低，湿气太重，加上这厂房刚建起来，还处于非常简陋的状态，连窗户都只是用胶布暂时封着的。
这样的条件下，导致发酵的高粱直接发霉烂了，这臭味，真是高粱坏掉散发出来的，这仓库里不太通风，其味道有多难闻，可想而知。
罗明远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这次想要酿出美酒，是绝不可能的了。
别说美酒，就是普通的酒，都别想酿出来，这几百斤高粱，注定是浪费。
这下该怎么办呢？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如果说实话，周世海肯定会对自己失去信任的，一个能酿美酒的大师，还能把高粱浪费掉？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不行，一定要暂时瞒着，等找到足够的理由后，再做解释也不迟。
正当他思绪复杂时，周世海一把拍在了他肩膀上，惊得他猛地颤了下，饶是再冷的天气，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罗师傅，这味道好像不太对劲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呢？”周世海瞪着眼睛阴恻恻地看着他。
罗明远不傻，知道此时不能露出马脚来，越是紧张，越要沉得住气，否则自己就彻底麻烦了。
以周世海这老狗的脾气，要是美梦破灭的话，不逼他退还那二十万协议定金才怪。
那二十万，都被他花得只剩下几千块了，而且外面还欠了两万多的赌债，他除了卖肾，去哪弄那么多钱？
他随即戏精上身，淡淡一笑，一脸你不懂我不怪你，你不乖我不爱你的表情。
“周老板，你是有所不知，要是没有这个臭味，就别想酿出那美酒了，这臭味，正是酿美酒的精髓之处，你现在闻着臭，到时出酒后，就知道有多香了！”
闻言，周世海两父子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懵逼。
还有这中操作？
“罗师傅，可这臭味闻起来也太难受了吧？就跟死老鼠一样，我他妈都想吐了，就这样，确定还能变香？”周世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因为他也看了，那些发酵的高粱，都已经明显发霉烂掉，甚至还流出了腐烂的黑水，这要是真能酿出美酒来，怕是都不敢喝了。
“怎么？周老板不相信我？”罗明远眼睛一眯，表情闪过一丝不悦。
“这倒不是，罗师傅你言重了，我就是觉得这臭味太难闻，跟那美酒的香味，简直搭不上任何关系啊！”
“呵呵，还不瞒你说，这个臭味越浓，到时出酒就越香，你知道当初我在叶大川酒厂里干活时，那味道是有多难闻吗？”罗明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多难闻？不会比这个还要浓吧？”
“对，当初我一片好心要酿美酒，结果叶大川还不信，若不是我执意坚持的话，那批发酵的臭高粱都被他扔掉了，哪有他风光的时候啊？”
周世海瞪大眼睛，不得不相信，因为当初叶大川酒厂里的情况，他压根就不了解。
一旁的周海波思索一番，眼睛一亮，自作聪明道：“爸，我听说那些埋在泥土里的老酒，封土的时候，也要倒上很多腐烂的东西在上面，而且用的土都是那种很臭的淤泥，越是如此，封存出来的酒就越香，我想也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
周世海抓了抓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啊，你小子居然还懂这些，不容易啊！”
“呵呵，就是道听途说而已，跟罗师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周海波沾沾自喜道。
罗明远见状，心里暂时松了口气，紧接着，他点了支烟，平静地问道：“叶大川那酒厂，现在什么情况？他还准备继续酿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