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一众人上前,秋水眼尖瞧见了一女子婀娜躺在软轿中,她眼风横扫过来,身边侍女紧接着上前躬身送上一鼎铜鼎,秋水定睛一看,原来是故人来访。
“你先走,”秋水朝着身后的山神悄声说着,山神往后退去,遁地离去,秋水一人与众人相对而立,梨夕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来,眼神毒辣望向秋水。
“多日不见,看来那几日的下手终究还是手下留情。”
秋水嗤笑一声,面对梨夕夫人带来的众人,面不改色,剑拔弩张之势瞬起,众人皆持刀相对,只等梨夕夫人一声令下便可直冲而来,秋水自是知道来者不善,凝神运气。
“当日之仇,必百倍奉还。”
秋水还在梨夕夫人不备之际,便三步并作两步纵身往梨夕夫人冲去,如同离弦的箭,乘风而行,梨夕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眼见着秋水奔来,大手一毁与她的软鞭来了个直面而对。
“择日不如撞日。”
梨夕夫人身后众人均提刀而来,将秋水困入其中,梨夕布下了妖界阵,秋水汇聚真气与她的妖阵冲撞一起,紫光乍现,风起云涌。
“那是哪里?”
忘川在十里之外便看到天空中出现一道光柱,他朝着那光晕方向赶去,一路御剑而行,而这一道光影直冲天际就连仙界都惊动了。
“是何事?”
天帝在福禄殿中眼见那一道紫光,他去到南天门窥见凡间的异动,准备一探究竟,却见一道黑雾在南天门外徘徊,他又止住了步子,往自己的寝殿回撤,岂料他比自己早到一步。
秋水与梨夕正战况焦灼,梨夕也是修行了万年的狐妖,在加上这阵法的加持,秋水即使法力有所恢复,却仍敌不过这般的人多势众,梨夕将她一路逼退,秋水此刻伤痛未痊愈,手心的汗珠开始渗透而出。
“那日便因将你一刀毙命,也省的今日我再来费一番力气。”
梨夕那张脸上全然都是阴狠,妖界的人向来手段残忍,随着她前来的战将也面露凶光,秋水见今日她有备而来,定是要与自己斗个胜负才肯罢休,既已来,则应战。
秋水将自己的长发全然拢至脑后,战将之姿迎敌,梨夕也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内里腰际别着数枚金镖,连接不断地朝着秋水扔去,秋水身段轻巧均躲了过去,梨夕此刻嘴衔短刃,歃血献灵,两人的兵器再次交叠在一起。
梨夕用元神启动了妖阵,随行数人在秋水的周围环绕,秋水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看往何处,她也动用元神之力,双指为号,从额间冥界的印记中用元神迎战,而梨夕见她动了元神,便抽出了秋水的冥界令牌。八壹中文網
“你!”
秋水见事态对自己极为不佳,若梨夕将她令牌中的那一丝保命元神毁坏,那她此刻便会身竭,元神大大损耗,梨夕似也想到了此法,将自己染血的短刃朝秋水的令牌直直刺去,试图毁坏。
“啊!”
梨夕一身大喊,最终鲜血不止,只见她此刻一剑穿身而过,秋水的令牌掉落在地,她眼疾手快随即捡起,梨夕没能支撑得住,单膝跪了下去,秋水朝她的身后望去。
“忘川!”
忘川用惊魂剑刺透了梨夕的五脏,而她的妖阵也开始瓦解,秋水见她还在垂死挣扎,便将软鞭抵在她的喉间,用力一扯。
一命呜呼。
刚还在面露凶光的众人皆鸟兽散去,秋水和忘川自是不会放过这些小妖,追上他们,赶尽杀绝。
待尸横遍野之时,秋水喘着大气,忘川来到她的身边,二人的双手均满是鲜血,忘川的惊魂剑尖为干透的血还在滴落在地,他紧紧地抱住了秋水,二人的喘息声与一声细小的哀嚎声交融在一起。
一只小妖似还未死透,还在微声喊着:“救命......”
忘川将惊魂剑朝后甩去,直插那小妖的额间,瞬间没了声音,只留下小妖还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今日万里无云的天。
“秋水,秋水!”
忘川怀抱他的珍宝,喜极而泣,数月相离,久别重逢。
等顾大姐夫妻回来时,忘川和秋水已整理干净在屋中喝茶闲聊,顾大哥还记得这位公子,便是将他从树妖的洞中救出来了。
“恩公!恩公!”
顾大哥二话不说,上来就朝着忘川磕头,忘川扶住了他,见到他们夫妇二人如今生活安稳,也是百感交集。
入夜之后,秋水和忘川一同在房中歇息,二人虽共处一室,却从未有过越轨之处,不过此刻经历了久别,再相逢,秋水原本遏制的心性却与之前不同。
忘川与她耳鬓厮磨,窗外的蝉鸣,蛙声都在为二人逐渐迷乱的呼吸声奏乐,秋水也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她本就不是凡尘女子,也无需在乎那些凡人的缛节,既浓烈夏日,炎炎烈日将至,还不如将这一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我好想你,忘川,好想你,”秋水满心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二人只能将这满腔的意化作原始的欲,伴着柔软的风,绵密的夜,一同融入身体,刻进对方的肌骨。
忘川也顾不得仙家的礼仪德行,将自己放进红尘万物之中,即便此时他被抽去仙灵也全然不理,只在乎这一刻春宵夜短,良辰佳人。
酣畅淋漓之后,秋水的双脸红晕还未退散,她伏在忘川的胸口,双指缠绕着忘川披散的发丝,将从亦,将巫少廷救他之事跟忘川说起,忘川也说那日他晚去了一步,但从南极仙翁的识海镜中看到了秋水被人救走。
“那之后,该如何?”
忘川问起,秋水起身坐起来,略有所思,说了三个字:“去冥界。”
彼岸花精今日嚣张异常,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慕禾这个宿主的缘故,待天帝看到它时,它正坐在天帝的宝座上,与天帝相视而对。
“你!大胆!”
天帝岂容自己的宝座被他人践踏,将山海震朝着彼岸花精掷去,而那彼岸花精却支手将山海震挡在自己的眼前,而另一只手,正提笔而书,气定神闲,并不将这天帝的怒意放在眼中。
“几万年过去了,天帝的法力,似有长进,”彼岸花精支手一挥,山海震又朝着天帝而去,天帝将那山海震握在手中,看着彼岸花精日益强大的法力,心中怒火不禁又起一层。
“此乃仙界,岂容你无礼放肆?”
“不容我放肆,我不也回回不收敛,还容你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彼岸花精出手,强大的气直冲天帝而来,天帝单手迎战,用自己元神筑起一道结界,彼岸花精见天帝的结界稳固,以他如今之力只能勉强打个平手,便撤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天帝。
“龙生九子,何以事事以你仙界当先?六界何以需听你仙界号令?”
天帝嗤之以鼻:“仙界是六界秩序维护根源,还妄想以一己之力颠覆?可笑!若六界任由你来横行,与炼狱又有何分别?世间万物以‘正道’论,尔等邪魔歪道,终究只能长眠于地底!”
“哈哈哈哈哈哈......”彼岸花精长笑一声,将刚提笔的四个字挥至天帝面前,冷言质问:“可还记得,你是如何登上这天帝之位?”
天帝无言以对,只见那彼岸花精又化作一缕黑烟从福禄殿飘走,而那四个大字郝然在天帝面前。
“邪亦压正。”
忘川与秋水醒来之时,顾大姐在厨房忙活得不亦乐乎,二人经昨夜思量,与其逃避,不如回冥界一同与云波夫人当面而谈,秋水亦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这一身冥界的外衣褪去,只待来日能光明正大的走在人间的阳光下。
“可还要住些时日?”
顾大姐在饭间看着秋水与忘川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明日过后,我们二人便离去了,大姐无需再为我们操劳。”
顾大姐夫妻相互看了一眼,自从看到这二人除树妖,杀妖孽,便知二人不是与他们一般的凡人,他们也知自己不过普通农家,许多事情也不便开口,便也不再多问。
秋水与忘川在乡间田野如同一对普通夫妻那般,帮着顾大姐夫妇除草,栽稻,二人皆心照不宣不提及明日离去之事,他们心中自是明白,去蜃楼鬼市艰险重重已历经多数,再回冥界,未知的不仅是苦困,还有性命之忧。
金吾听说了梨夕被杀,死于仙君的剑下,还有他的门徒小妖均无一幸免,双目怒火冲天,拍桌而起,猛灌了一碗人血,砸碎在地。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
带头的随侍颤抖着双腿跪下,金吾原形显露,狐相人身,紧握住拳,朝着底下人问道:“他们在何处?”
“在前去冥界的路上。”
“哦?胆子不小,自己送上门去给冥界。”
“公子,冥界的诛杀令已散去多时,不如我们趁此机会,”那随从不再往下说去,只是绷直了双手朝着脖颈处一抹。
金吾的心思,他跟了这么多年,甚是了解。
“既然冥界人杀了我妖界人,这笔债,秋水得还,冥界也别想脱了干系,一帮见不得光的活死人踩在我们的头上,本公子也是受够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