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仙翁对彼岸花精的能力心知肚明,他看着乾坤石与戊戌鼎陷入了沉思。
“仙翁,门外昴日星官求见。”
“请进来。”
靖宁自从被贬黜之后,与天宫甚少往来,但如今情况危急,靖宁更是知道现在仙界满目眼线。
“仙翁,打扰仙翁清修。”
“星官客气了,想必你我是为同一件事。”
“是,昨夜我见西方乌云压顶,天帝这几日突然不再早朝,不太寻常。”
“是啊,天帝向来勤恳,不早朝更是未曾有过的事情,而且柒野将军最近往来天宫与人间频繁,也不太寻常。”
“竟有这事?!”
靖宁疑惑着问,天帝称病不早朝,可也不准前去探望,说是时疾怕众仙染病,还要柒野在人间来往频繁,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事情。
“仙翁,蓝艺已恢复如常,他们夫妇二人想必也是心急如焚。”
“不急,此时不能操之过急,这几日我看乾坤石与戊戌鼎趋于稳定,不似从前那般动荡,想必是彼岸花精受伤之后天地之间的魔气或许有所缓解所致,近期内或许还能安稳一段时日。”
昴日星官问起仙翁:“仙翁,这彼岸花精到底是何来历?如此凶险,纵观六界万年,还从未有过如此能惹出塌天大祸的妖魔。”
仙翁也摇了摇头,说起彼岸花精何时有的,他都说不清。
“这彼岸花精横空出世,没人说得清来历,在我还只是一个小仙时,便听说过彼岸花精的名号。有人说他是上古时期,女娲补天时候就有的,也有人说是当年盘古大仙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还有妖魔未清除而成,总之众说纷纭。”
“但果真没有办法吗?就连天帝都......”
仙翁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说,随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自从我出关后,我这洞府中来了许多小仙童,说是天帝要他们跟随我修仙悟道。”
靖宁瞬间就知晓了是为何,自然没往下说去。
冥界的赤焰宫,还如往常那般,子时宫门打开,黄泉甬道上也是挤满了亡灵,没了絮雪,蓝艺感觉空落落的。
“在看什么?”
“在看这些从地府而来的亡灵,过了几年了,人间还是如此不太平。”
“是啊,如今人间的君王无道,战火不断,奸臣当道,死伤无数。”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去过人间了?在这冥界呆久了,都快忘记人间的烟火气了。”
青司想想,二人自从在冥界居住后,除了偶尔去蒙鹤的住处,却是没往人间去过了。
“那我们等天亮了,换身衣裳就去人间。”
絮雪走后,伺候他们二人的侍女换成了晚初,絮雪的妹妹,只是不如絮雪老练,但也是个让人放心的。
“主君,衣裳准备好了。”
“进来吧。”
晚初将一袭人间富庶人家的衣服放在梳妆台上,打了一盆水进来,将蓝艺平日里梳的大气牡丹冠髻改成了人间普通妇人的随云髻,薄薄一片好似蝉翼,换了一身青绿色嵌迎春花图案的襦裙,青司则褪去了平日里穿的墨色长衫,换成了一身月色配天青蓝的长衫。
“萧条了。”
他们二人来到了秦淮河畔,水云间曾经所在之处。从前繁荣昌盛的长街此刻竟是破壁残桓,曾经酒楼艺馆鳞次栉比的景象,竟是不复存在。
“要两碗馄饨。”
青司要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二人看着这今非昔比的大街,不禁唏嘘。
“想不到人间如今这般景象,连冥界都不如。”
“朝代更迭都是以战争开始,再以另一场战争结束,从未变过。”
青司从前在仙界万年,历经了太多人间的朝代更迭,他原本也是一个浴血沙场的将军,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求求好心人给口饭吃吧!求求好心人给口饭吃吧!”
二人正欲离去之时,一个双腿已残破的乞丐上起来,青司看他可怜,往他那缺口了的碗里丢了银钱,却转身被人拾起丢回给他。
“不用!”
青司与蓝艺一看那人来势汹汹,互相看一眼,是魔界的人。
那乞讨的乞丐听到了来人,手脚并用跑开了。
“你们是魔界的人?”
待来往的人群散开了些,青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问道。
“你是何人?”
“我们是冥界的人,刚才那人是谁?何以需要你们魔界人对一个乞丐动手?”
蓝艺出来看着他们说,还亮出了自己冥界的通行令牌,那二人一看是冥界的主君,立刻跪地。
“参加冥界主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刚才是何人?”
“是金吾公子,被我们主君抓了之后,主君将当初他折磨玄鳞大人的刑罚在他身上复刻了一边。”
“自作孽,不可活。”
二人从馄饨摊走了之后,路过了一家酒馆,在桥头,蓝艺想起在冥界已是许久未曾酿酒,便进去要了一壶桂花酒。
“比之娘子酿的,还是差了许多。”
蓝艺轻笑,她是曾经闻名仙界的琼楼仙子,自然人间的酒难以比拟,她喝完一杯之后,看着人间,到了中午倒是比早晨要熙熙攘攘得多,想起从前在仙界时,为了与青司“偶遇,”自己在人间也曾有一酿酒坊。
“若是哪日人间战事平静了,在人间做一对平凡夫妻,倒是比做神仙,做冥界的主君,要快活得多。”
青司不是不知道她的想法,两人身担重责,即使想做一对快活鸳鸯,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算了,喝完我们或许可以去趟魔界,去问问巫见古下一步准备如何,他重掌魔界,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青司点点头,他正有此意,现下的情况他们倒是能跟巫见古明着往来,反正已被视作了邪魔一党,巫见古早已与他们结盟,不管从前世事如何,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看。”
青司顺着蓝艺的眼神看去,金吾匍匐在地上向来往的人乞讨,全然没了当初那副妖界妖相的神气样,如今是连店家的小二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沿途的人见着他的脸都纷纷捂着鼻子躲开。
“他也有今日,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金吾如今依已然麻木,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同往日而语,只求每日的温饱,既然死不了就只能苟活着,如今即使是他最看不起的凡人都对着他嗤之以鼻。
“哐当”两声,破碗里响起了银子的声音。
“谢谢,谢谢大善人!”
金吾赶紧摸索着将那碎银子放进口袋里,生怕被人抢走。
“金吾公子。”
那人蹲下身来,金吾愣了一会,这声音......
“主君!主君!”金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挥舞着双手抓住了沁缘的衣角。
沁缘看着他的脸,想起从前与自己鱼水之欢的人现在变成了这番模样,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看着他。
“救我啊主君!救我啊!”
“你想要我怎么救你?”
“主君!你法力无边,定能恢复我的伤痛和容貌,我一定誓死效忠主君!誓死效忠!”
“是吗?”
沁缘不是不知道金吾曾经依附自己的小心思,她自然是不怕金吾的,一个狐狸精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两人不过为利而聚,如今利散,妖界也没有几个人,连金吾都落得这番田地。
“那我救你,你跟我走。”
金吾二话不说,跟在沁缘的身后,手脚并用,沁缘嫌他走得太慢,便拿出一根绳子拴住了他朝着大街上走去,走到一人群密集处停下。金吾的眼睛看不见,只听见人声鼎沸,自己在阳光下,他心里慌得不行。
“主君!主君!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多人?”
沁缘松开了绳子,自己坐在一旁的摊子上喝起了茶,任由金吾暴露在阳光下,接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
待她的一碗茶喝完了之后,她打碎了那只茶杯,掷出了一片茶碗的碎片,那碎片直中金吾的喉间,鲜血直涌。
“啊!”人群中爆发出女子的尖叫,金吾就这样死在了太阳下,浑身恶臭,无人敢上前,第二日还是官府的人拿了个草席一裹,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一把火烧了。
魔界的破虎阁虽不能跟鼎盛时期相比,但较之沁缘执掌时候的酒池肉林,还是威严了不少。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魔尊一向喜欢这么多人伺候吗?”
巫见古明白了青司的意思,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房中只有他们三人。
“彼岸花精如今失了踪迹,你打算怎么办?”
“它不会没了踪影的,定会不甘心,着急什么,这段时间我魔界养精蓄税,我想它自然会找上门。”
“上次你也见到了,我们几人合力都未曾将它打过,若是让它也养精蓄锐了,那更难办。”
“我倒是知道一法,只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
“什么?”
“戊戌鼎,乾坤石,山海震。”
青司立马站起身来,一口回绝。
“不行!这是仙界至宝,况且那山海震在天帝的手中,你莫非是要我们去为你偷来不成?”
“这三件仙界至宝集万年天地灵气,或许能与彼岸花精抗衡。”
“不行!乾坤石与戊戌鼎一个在我师父手里,一个在天君手里,巫见古,你莫不是想公报私仇?恨当年天君囚禁了你?”
“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恨归元那老儿,但他好歹是我的岳丈,锦瑟也断不会同意,至于天帝,我与他迟早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