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嘴角含笑,这位县官老爷,还挺有架子,不动声色的记下。
倾俄,一身官袍的汪县令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衙役。
眼睛在杨昭的衣着上迅速扫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失迎失迎,本官事务缠身,耽搁了些。”
杨昭起身抱拳笑道:“哪里哪里,早就听闻汪县令兢兢业业,事事为百姓着想,是个难得的好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汪县令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吹捧,端坐在主位上连连摆摆手:“诶呀,都是百姓恭维,当不得,当不得。”
汪晁富态白胖,一身官袍却贴合无比,这让徐茂公心里留意了一下。
杨昭也注意到这点,眼神闪烁见开口道:“在下是豫州汝南西平杨家,早便听闻余杭丝绸之好,家父也想做丝绸生意,您也知道,汝南的绸缎……”
杨昭话未说完,汪晁便听懂了来意,同时心里一松。
是个来做生意的公子哥。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汪晁已经能分析出很多东西。
他是三甲进士,虽不善公务,但擅钻营,是个很懂为官之道的读书人。
汝南距离余杭甚远,不过那边好像确实有钱人多但不讲究穿着。
主要原因还是原料的问题,绸缎多产自余杭,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很难运输过去。
尤其是好的绸缎,路上颠簸,稍微不慎一个剐蹭,那可都是银两啊。
“如今圣上英明,有了运河,漕运便捷,家父便有了这样的主意,不过我等初到宝地,也不懂绫罗绸缎,需在此地多学习学习。”
杨昭不徐不慢,讲述着自己的目的。
话多,但汪晁听的起劲,这是个有钱人,有求于他,是个大客户。
“一路听闻汪县令的事迹,在下甚为佩服,今日特来拜见,多有打扰。”
本来杨昭准备了介绍信,打算说明目的的时候交给汪晁。
这样能迅速拉近彼此的关系。
当地的官员和士族有来往是很正常的事情,和崔氏那样的不同,像是徐茂公的家族和当地府衙联手,每年赈灾,抗洪都出钱出力,大大减少了官府的压力。
都是相辅相成之事,这样的事情帮助了当地府衙提升了政绩,还会给家中官员记上一笔功勋。
两全齐美。
不过他注意到汪晁眼神中的兴奋和渴望,打算改变策略。
“原来如此,杨公子有这份渴学的心也是世间少有。”
汪晁象征性的夸赞了一句,等待着杨昭的下文,这些客套话他不会当真。
自己什么风评,心里清楚。
“我瞧大人身上并无配饰,果真是两袖清风,在下这里刚巧有一枚玉佩,微微薄礼,不成敬意。”
说话间,徐茂公上前将杨昭手中的玉佩递到衙役手中,再由衙役转交至汪晁。
这块玉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温润,质地致密细润,白玉犹如割脂,是乃至光可鉴人,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奇巧结合又仿若浑然天成,堪称鬼斧神工。
汪晁两眼放光,很想义正言辞的将玉佩推回去制造一个清官形象,但这块玉佩非比寻常。
这料子别说是雕成精美的玉器,便是这玉料本身就极其珍贵。
再加上这天人合一的雕刻技术,使得这块玉佩已然变成一块珍宝。
杨昭似是看出了他的纠结,轻笑道:
“大人与此玉佩有缘,便就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这块玉佩不光是彰显了他的价值,更加体现了杨昭的身份,不论是玉料还是雕刻工艺。
都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尤其是后者,这是出自真正的大师之手。
眼前的公子能随手赠与他,其中说明了不少问题。
得好好结交。
“呵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却之不恭,杨公子在余杭若是遇到任何问题,可随时来找我。”
汪晁喜滋滋的手下了玉佩,满脸含笑的望着杨昭。
“汪县令喜欢就好。”杨昭颔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神带着满足。
虽然茶叶不怎么样,不过最起码比陌刀军冲泡的味道好多了。
“诶?叫什么汪县令,杨公子见外了,我比你年长,若是杨公子不嫌弃,叫我一声汪兄便可。”
徐茂公被这操作震惊了,你这是在占陛下的便宜啊。
杨昭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还是称呼汪大人吧。”
一时间,两人交谈甚欢,汪晁越发的喜爱眼前这位公子哥,的确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同时也侧面打听了很多信息,在得知杨昭会在此地驻留很长时间了解丝绸,脸上绽放出了花一般的笑容。
……
“那我等便不多叨扰了,明晚悦椿楼还请大人赏脸。”
见时间差不多,杨昭起身准备离开。
汪晁满口应了下来,一直将两人送到衙门口才喜滋滋的返回。
县衙外,徐茂公低声笑道:“公子怎知那县老爷一定会见?”
之前他们两人并不是直接来到县衙门口,而是在一旁观察了片刻杨昭才走了过来。
并且信心满满,这倒是让徐茂公感到意外。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徐茂公心里很久了,现在终于是有机会问出来。
“你有没有注意到县衙的门头?”杨昭闻言反问道。
徐茂公摇头,不是说没注意到,而是没发现有何奇特之处。
这跟其余的府衙没有什么区别啊。
杨昭解释道:“县衙坐北朝南,红棕漆的大门泛着光泽,说明长期有人打扫,并且定时翻新。”
“大门上方的黑漆匾额色泽光亮,沉稳厚重可见木料并不一般。”
“两侧摆着的油漆大鼓同样如此且没有半点灰尘。”
徐茂公回想着在门前看到的景象,不过这有何不同?
“县衙,不该如此吗?”
他问的有些心虚,印象中,好像都是这样,没什么的不对啊。
杨昭冷笑一声:“客不修店,官不修衙。”
徐茂公顿时明悟,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客人在客栈只是短暂的住上几日,并不会因此帮助店家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