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鹿市的偏远靠西边的区域有个小村子,名为白云村。
这是姜晚笙到这个村子即将过的第一个新年。
这一大早的,村里的小朋友就跑来姜晚笙的房子前敲门:“笙笙姐姐!醒了吗!醒了吗!”
自从来到白云村,姜晚笙一向早睡早起,现在这个点,她刚好吃完早餐。
白云村的冬天很冷,虽然和东城是两个方向,相隔极远,但冬天冷起来的程度有的一比。
姜晚笙有意逗她们,直到门外的小朋友们嘟嘟囔囔怀疑她是不是不在家,她才扯过羽绒服套在身上,慢悠悠地下了床:“来啦!”
门打开,门口站着三位小朋友,其中为首的名为欣欣,她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双马尾,晒得黝黑的小脸被冻的泛红像苹果一样,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薯,笑得是那般灿烂:“笙笙姐姐,你醒了!”
“是啊,醒了!”姜晚笙有些懊悔方才逗他们了,因为迎面而来的冷风刮得她脸生疼,她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们快进来!”
“好呀!”小朋友们开心地踏进房间。
姜晚笙来到这里之后一直住在白云小学安排的教师房子里,起初也是一小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但在姜晚笙的捯饬下,这间小房子逐渐变得亮堂温馨,小朋友们闲着没事就爱跑来这里玩。
大家围着暖炉而坐,红薯已经是小朋友们给的最好的礼物,姜晚笙看着她们生冻疮的手,明明年纪尚小,可那双手却满是伤痕,心里不由地心疼,拿出了护手霜:“来,涂一下护手霜!”
欣欣条件反射地躲开了女人伸过来的手,看见她漂亮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她慌张地解释道:“姐姐,我手脏!”
“不会。”姜晚笙声音温柔,小心翼翼地拉过她冻红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挤出一坨护手霜,慢慢地抹开:“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小手,你的手是拿来读书写字的,不是拿来干活的,知道吗?”
欣欣是村里的留守儿童,家里只有她和五岁的弟弟,姜晚笙来到白云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九岁的她穿着老旧发霉的短袖,脚上踩着不同鞋码的成人拖鞋,还是不同的颜色,那天天气温度极高,她的脸被晒的通红,汗水从她光滑的额前顺着脸颊滑落……面前摆着许多竹制的手工编织,都是欣欣自己编的。
可欣欣好像丝毫没觉得辛苦,一片阴影盖了下来遮住了炎热的太阳,她眼眸微眯,抬起小脸。
眼前的女人身材窈窕,穿着斯文淑女,身后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她干净得与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
只是她泛红的眼眶让人不禁联想到她或许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
“热吗?”女人的声音澄清且温和,像潺潺溪水流淌,让人感觉一阵清凉感。
欣欣愣了一下,腼腆地应道:“还好!”
豆大的汗水仍在她稚嫩的小脸上流淌,姜晚笙心情复杂,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小风扇递给她:“给你,天热,不要中暑。”
七个月前的记忆与现在重合,女人的纤纤玉指嫩如笋,干净得欣欣不敢触碰,仿佛碰上了,就弄脏了。
欣欣的手本是冰冷的,但被她握住,却感觉很温暖。
“谢谢。”
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确定抹匀了,姜晚笙才放下了她的手:“乖!”
欣欣犹豫再三,问出了她这趟想要的问题:“笙笙姐姐,你今年要跟我一起守岁吗?”
过了今晚的凌晨就是新年了,父母不回家,只有她和弟弟。
欣欣知道眼前的姐姐家在东城,东城是个繁荣的城市,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放弃那里的繁华,来到这个僻远的小山村。
但因为姜晚笙的到来,欣欣知道了何为关心温暖,原来世界上有心理治疗师的职业,而她,则是来到白云村,当起了白云小学的心理老师。
白云村的留守儿童很多,心理问题一直被忽略,姜晚笙的到来,对很多小孩来说算是救赎。
但他们也时常疑问,为什么姜晚笙在他们面前总是笑嘻嘻,但夜里会坐在门前沉默不语,抬头望月。
日子过的太快,姜晚笙都忘记了这一年又这样荒唐地走到了尽头,她侧目,望向窗外,大雪纷飞,冷冷清清。
姜晚笙说话时语气很轻,总有种飘忽的感觉:“看看吧。”
倏地,门外传来刹车的声音,校长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伴随着冷风飘至耳际:“姜老师!快出来!”
“孩子们的新年礼物来啦!”
屋里的几个眼前一亮,都望着眼前的女人:“笙笙姐姐!新年礼物!”
姜晚笙思绪回笼,看着这一张张单纯的面孔,开心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她挑了挑眉:“来!走吧!去看看你们的新年礼物!”
三轮车上堆满了礼物,崭新的棉衣,棉裤,鞋子,玩具,文具……都是按照白云村小学的学生们数目来采购的!
姜晚笙来到白云村之后就想做点什么改变这个小学的教学资源,所以她创了一个号在抖音分享日常生活,内容都是白云村小学的学生们上课和休闲时间的玩耍片段。
不过她只负责拍摄,剪辑,号交给了另一个年轻老师。
所以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两大车的捐赠是哪来的,但着实让她震惊了一下:“这是哪位人士的捐赠?”
“额……”村长正在搬礼物,听到女人这么问,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眼神闪烁:“是一位经常做公益的女士,她一直关注着那个抖音,不过你好久没发了,今晚趁着快新年了,要不要发一个?”
被男人转移了话题,姜晚笙没想太多,只觉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女士。
学校放假后,姜晚笙一直很懒,听到校长那么一说,点了点头:“是吧,该拍一下了。”
“那我现在回去拿手机!”姜晚笙急匆匆地跑回房子,并没注意到身后的校长暗自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