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去探望凌尊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起先,殷素素以为凌靳言是在逗她玩,只是说说而已,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让她换上衣服和他一起过去医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是认真的吗?
她现在的身份会合适过去?
还是说,去看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借口,他真实的目的就是想把她骗去医院?
她不断地脑补,原本他还光风霁月的外在形象陡然间变得邪恶阴险了起来。
她一个孕妇,在医院里,能干什么,不言而喻了。
他大大方方地和她说,不行吗?
他怎么就知道她会不同意、不配合?
殷素素坐在沙发上,捏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不安。
“不是让你去换衣服吗?”
“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想什么呢?”
凌靳言换了身衣服过来。
他上午去了公司处理工作,下午才得闲。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边整理着袖口,边走了过来。
“我们真的是去看你爸爸吗?不是去医院为别的事?”
“凌靳言,你老实告诉我,我要听你的实话。”
殷素素内心挣扎了好久,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反倒平静了下来。
“不然?”
“你以为是什么事?”
他眉峰微扬,在她的跟前蹲下,大掌包住她的手,留意着她的情绪。
“我……”
“我反正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推开他的手,挪了一小步,又换了个方向坐。
“什么意思?素素,我不明白。”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不要压抑在心里。”
凌靳言知道孕妇的情绪变化大,但素素不是会随便发脾气的人,那想必是有什么事困住了她。
“如果我说了,你不许对我立刻变脸。”
她犹犹豫豫、提前打预防针的模样,逗笑了他。
他怎么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原是这么阴晴不定的人。
“好,我发誓,我不变脸。”
他勾着唇起身,和她并排坐着,手又想自然地搭在她的小腹上,但被她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我待会儿要说的话,就和它有关。”
她转眸望来,指了指肚子,黑白分明的眸色里氤氲着水雾,“你是不是打算带我去医院把孩子打了?”
?
闻言,他笑意尽失,脸色一下子正经了起来。
可落在殷素素的眼里就是供认不讳了。
“因为它妨碍你结婚了?”
“凌靳言,你真狠心!”
“当初我检查出怀孕的时候,就只有我自己表态了,我都没有问你的意愿,这是我的失误,但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可以尽早地告诉我的。没必要瞒着我。”
“还有,更没必要隐瞒你快要结婚的事。我看得很开,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孩子我一个人就可以养大,当个单亲妈妈也没什么不好,至于你,我会随便编个救人牺牲的故事说给孩子听。”
“所以,我不会和你去医院的。”
她越说越激动,代入了单亲妈妈的视角,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他面目可憎。
她错看他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孩子,要把孩子给打了?”
“还有结婚的事,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微蹙着眉头,凌厉的眼神里布满了疑云。
下一秒,他又掰正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
她还好意思说凌靳风癫了,她比他更甚,这些荒唐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给他定了个死罪,连死法都想好了。
她咋这么能耐?
‘毁尸灭迹’都做得出来!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殷素素抗拒他的触碰,他的手刚伸过来,她就又一把推开了。
“不是。”
他坚定得不像样子,内敛沉稳的神情立刻把可信度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
那是她搞错了?
“你这些不利于团结的消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所以,你最近精神恍惚,表情不对,都是以为我不要孩子,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的?”
他双手抱胸,玩味地盯着目光躲闪的她,眸里有无尽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
见他依旧对‘结婚’这事很笃定,还嬉皮笑脸的,殷素素活起来的心,又可以去死了。
“你还说‘不是’?”
“你自己都承认你要结婚了!”
“想要证据,是吧?我现在拿不出来。”
“但有人把你妈妈布置结婚现场的照片给我看了。你都要结婚了,还来招惹我,还来和我睡觉。是不是就谋划着等到结婚那天再和我分开,把我踹了,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真会利用人!尽想着无缝衔接的美事。”
“我还以为你的道德水准有多高,你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吗?”
殷素素气得脸都红了,她紧抿着红唇,控诉他的无情。
“我没想过要和你分开。孩子和你,我都要。”
凌靳言这话一出,她直接给炸了。
一时之间,怒气腾腾的她和悠游自在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不可置信、满眼失望地盯着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你想坐享齐人之福,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要是敢,我就敢曝光你。”
“到时候我戴好口罩,边举着身份证,边拍着视频,你就等着被万人唾弃吧!”
瞧着她生动愤怒的表情,听着她逻辑清晰的话术,凌靳言更乐了。
他隐下眼底的笑意,挑起她的下巴,捏了捏,似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脑海里,“你还挺清楚这一套流程的嘛!让你闲在家里,还真是屈才了。”
“你放开我,别动手动脚。”
她想着既然已经和他撕破脸了,她也没必要伪装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是他有错在先,她这样走人,合情合理,没有一点毛病,他这下怪不到她的头上了。
但凌靳言哪里会让她遂愿。
他跟着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一个旋转,俩人都倒在了沙发上,而且姿势怪异别扭——她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