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靳言脸色阴沉得厉害，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设，觉得此事十有八九与凌靳风脱不了干系，但亲耳听到的效果，总归与预设是有出入的。
他面色紧绷，眼里的寒冰瞬间凝结。
“他没有推我，”殷素素摇摇头，纠正着小家伙的说法，“他只是从我手中抢走东东，我跟着踉跄了一下。”
她尽量地还原事实。
虽然她出事的原因极大可能与那下有关，但她打从心底地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他们兄弟俩怨恨加深。
‘推’是故意的，而她跟着踉跄，或许只是无心。
“老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孙安楠又充当了吃瓜人的角色。
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的脑子里立马就有了殷素素和凌靳风争抢小东东的画面。
你拉我拽，最后以凌靳风抱走孩子，而殷素素失手，险些摔倒在地结束。
这……
凌靳风真不是个东西，心肠真黑的。
他就不信他会不知道殷素素怀孕了。
先暂且不论和孕妇较劲，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较劲，就已经很让人不齿了。
殷素素又特殊，他都下得去手？
其心可诛，他的心思太不单纯了。
该不会他见自己的孩子屡次被流产，思想变态了，也要对老大的孩子下手吧？
孙安楠脑补得厉害，越想越觉得自己揣测的方向是对的。
他知晓柳心怜频繁怀孕又频繁流产的原委，看向殷素素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情，少了几分针对与不友好。
“素素他俩出门遇见凌靳风了。”
“凌靳风想把孩子接回去自己养。”
凌靳言微微一顿，提到凌靳风时，他的眸光愈发凌厉了。
“给他养？”
“闹呢？”
“小东东还能有活路？”
孙安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地唾弃起了凌靳风，“他早干嘛去了？”
“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再怎么和柳心怜折腾都是白搭。”
“当初把孩子霍霍成那样，小东东要是还回到他身边只能是死路一条。”
“安！”
凌靳言眉心微动，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
意识到什么，孙安楠拍了拍自己的破嘴。
瞧他大意的，小家伙是越看越正常了，是得操心他会不会听懂他们聊天的内容。
“小东东，安叔叔乱说的。”
“你赶紧忘记。”
他抽风地蹂躏孩子的脸蛋，还晃了晃孩子的脑袋。
谜之操作，看得人暗叹无语。
小家伙脸上未露恐惧之色，只是眸色亮了起来，他挥开孙安楠在他脸上作祟的手，有了小小的恼怒。
看到他这样，孙安楠就安心了。
幸好没有听进去，要是听进去了，他就该嗷嗷哭了吧！
“老大，他该不会还没死心？还想拿孩子去做实验吧？”
孙安楠这下又有了分寸。
他附在凌靳言的耳边小声嘀咕，杜绝了殷素素和小家伙听到的可能，却也引起了她的怀疑。
他到底在和他说什么？
为什么东东去凌靳风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难不成凌靳风还敢杀了东东？
殷素素的心一紧，她只想到了那疯子会打小家伙，万万没料到还能更糟。
不过，他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儿子？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
“不确定。”
“他说的是想要凌东身上的股份。”
“他看到我爸立的遗嘱了，东东占了30％凌氏集团的股份。”
他凝眸嗤了声，朝凌东望了过去。
小家伙贴着殷素素，死死地揪住被子的一角，抬头的功夫，就与凌靳言对视上，纯善的眸里满是无辜。
“啥？”
“老大，你说啥？”
“遗嘱？”
“凌叔不还好好的吗？”
“没必要吧！”
孙安楠才是正常人的反应，而不是像凌靳风一样利欲熏心，只惦记着财产。
“老大，该不会是凌叔的术后恢复出现了问题？”
孙安楠是医生，有着敏锐的判断力。
凌尊患上的病并不是顽疾，手术成功后，配合着康复，多活几年，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几年是多久，就不好定论了。
凌叔是目前唯一能压制住凌靳风的人，如果不是他的病情可能出现了反转，凌靳风怎敢这么明目张胆。
“还不确定。”
“我爸那边估计也是有心瞒我。”
凌靳言的意思很清楚了，内心的直觉告诉他凌靳风没有说谎。
“怎么会这样！”
……
入夜
殷素素回到庄园后，就安排上了卧床休息。
最近一周内，她都要减少活动，待胎象稳定了，才能像之前那般。
凌东又变得乖极了。
他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也不闹着要看电视了，就静静地待着，看着她，生怕她会离开。
“东东，你想看动画片吗？”
“那你去开电视看。”
殷素素笑得温柔，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
他都不笑了，面无表情的，也不叽叽喳喳了，她倒还不适应了。
“东东，怎么不说话？”
她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不要站着。
“吓坏了？”
在医院的时候，小家伙确实话说得不多。
一方面她在配合医生接受检查，另一方面孙安楠和凌靳言又有要事商量，全都顾不上他，她就一开始和他说了两句话。
小家伙受了冷落，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委屈，她能理解。
“在想什么呢？”
“素素，是不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进医院的。”
凌东语气闷闷的，还老气横秋，一晃儿的功夫，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就闪着晶莹的泪花。
“傻瓜，说什么呢？”
原来他一直不说话，是自己在自责。
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的。
“你没有连累我，别瞎想。”
殷素素看着他一副要哭的表情，自己也难受得厉害。
除了上课外，他俩绝大多数都是待在一起的，就算不论血缘关系，朝夕相处的感情已经很浓厚了。
“我不想去我爸爸的家。”
小家伙窝在殷素素的怀里，小手抱住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素素，你跟小叔叔说，让他不要把送我走，好不好？”
“我听话的，再也不任性了。”
“我什么话都能听懂，也不会再赌气不开口说话了。”
“呜呜呜——”
“我爸爸很凶的。”
提到凌靳风，凌东本能得恐惧。
他打着哆嗦，下午的时候被他教训的阴影还在，以至于‘爸爸’俩字还挂在嘴边。
“他总是把我关起来。”
“我什么都干不了，看不了动画片，逛不了超市，也上不了学，我就待在一个小房子里，还会有人绑着我，拿针扎我。”
“他们对我都不好，没有人和我说话，他们都戴着口罩，穿着和安叔叔一样的衣服。”
“素素，我不想去爸爸家。”
“以后要是见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
殷素素抱紧了他。
他可怜地说着话，她的眼泪也下来了。
小家伙是误会什么了吧？
“东东不想去，小叔叔肯定是不会送东东去的。”
“放心放心。”
“你肯定是听岔了，小叔叔从来就没说过要把你送走。”
“我也没听到过，傻瓜！”
“我非常非常喜欢东东。”
“我才舍不得东东呢，你就一直待在我和你小叔叔身边。”
“以后我们还要去上学，去和其他小朋友相处，去学知识。”
“我还得接送你上下学呢！”
“东东，你知道的，我早起不来的，我太懒了。等你上学了，我还要早起，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殷素素重复着安慰孩子的话，语无伦次也没关系。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刻他什么都不需要，只缺一颗有人爱着他的心，所以她尽可能地否认要把他送走这件事，表达着她对他的爱意，还规划着未来，让他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才是真的。
“那素素，你早上起不来，就不要起来了，我可以的，我一个人就可以去上学的。”
凌东吸了吸鼻子，红肿的眼眶又有了别样的神采。
“东东这么棒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