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靳言见状，放下行李，拉住了凌东。
“小叔叔！”
小家伙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足够勇敢的，但是发现根本做不到。
说就是比做容易，做也比说要难得多。
“这里，你可熟悉？”
他弯下了腰，视线与小家伙齐平。
凌东不知所措地点点头，眸里的慌张过于真实。
“奶奶给你打了招呼，你都没有搭理她。”
“素素是怎么做的？”
“我们来之前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的语气稍微严厉了点。
如果凌东还是很抗拒，那就得另做打算了。
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把他送回去，他再另找人照顾他。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并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你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你可以看看奶奶的，看她是什么样，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凌靳言好言相劝，目光中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
小家伙更勉强了。
他眼眶微红，瘪着小嘴，抬眸看了一眼凌靳言的神情，再缓慢地移开眸光，落在了孔怡莲的身上，“奶奶好！”
细微温吞的一声问好，听得孔怡莲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赶紧擦了擦，不让自己在孩子面前失态。
“好好好！”
“东东是个好孩子！”
她笑得动容，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
她控制住了自己想要上前抱抱孩子的冲动。
“进去吧！”
“都进去吧！”
四人很快就进到别墅里。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凌尊一人坐在沙发上。
电视开着，他在闭目养神中。
他消瘦了不少，但甚在精神还算抖擞。
“老凌，你看谁过来了！”
“言言和素素，还带了凌东过来。”
自凌尊手术后，孔怡莲就一直陪伴在其身边，寸步不离，哪里都不去了，还是老夫老妻感情好，也最靠得住。
凌尊波澜不惊地睁开眼，待看到小小矮矮的凌东时，他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没有说话，冲孩子摆摆手，示意到他的跟前来。
奈何小家伙缩了缩，又躲到了殷素素的身后。
“叔叔！”
殷素素唤了一句。
她也不好去强逼凌东。
“孩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害怕是正常的，你收敛点，别板着个脸，会吓坏孩子的。”
孔怡莲忍不住解释，对于凌东，她总是格外得宽容，半点责备都没有。
“素素，你坐下吧！”
“别站着了，站久了该累着了！”
她又招呼殷素素别拘谨，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诶，好！”
殷素素随即在另一旁的沙发处寻了个位置坐下。
凌东就紧紧地贴着她，小脸用她的衣服挡着，时不时探出眼睛打量屋里的动静。
这里的一切都有种熟悉感，他来过这里，这里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小家伙敛下自己的心思。
不知不觉间，他的注意力就被电视上的动画片吸引了。
“妈，让你买的零食，你买了吗？”
凌靳言放好行李，把孔怡莲叫到一边，“买了的话，就摆出来，小家伙可爱吃了，他嘴里有东西吃，就不会闹着想离开了。”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为了让凌东能安生地待着，凌靳言打算先放纵他几天，具体地就从看电视时长和零食的消耗上放开。
他不信他能拒绝得了诱惑。
“买了，买了的！”
“你先让他吃茶几上的水果，都是新鲜的，我特意为素素和他准备的。”
对于儿子交代的事，孔怡莲都是亲力亲为，“我这就去拿过来。”
零食这样的新鲜玩意，在凌家真不多见，只因凌靳风和凌靳言两兄弟打小就对这类东西不感冒，孔怡莲自己还爱吃点，但也买得不多。
上次他把这事告诉她后，她就特意去采购了。
凌靳言陪着她一同过去。
但他发现了家里的一点异常，不走心地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阿风和心怜在房里！”
孔怡莲以为他是在问他俩，“他俩只比你们仨早过来一天。”
“你老实和妈说，阿风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母子俩刚好有了个沟通的机会。
“我不是问他俩，家里帮忙做饭、打扫的人怎么一下子都看不见了？”
凌靳言眼睛眯起，漫不经心的姿态自成帅气。
“她们呀？我给她们放假了，她们把别墅打扫干净后，我就让她们回去过年了。”
“你给她们放假了？”
他一愣，缓缓地皱起眉宇，“那这几天谁来做饭？”
“你妈我呀！”
“言言，妈妈是这样想的，咱们家好不容易可以凑得这么齐，就自己动手做，更有氛围感和凝聚力，你觉得呢？”
“也怪我，没提前和你商量，先斩后奏了。”
“没事的，像这样能增进我们家人之间感情的机会，不可多得，那我不得把握住了？”
孔怡莲大揽特揽，自认为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凌靳言却觉得她不靠谱极了。
想一出，是一出。
他对她的此举是无奈加无语。
她有多长时间没做过饭，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就非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搞这一出？
“言言，别气别气，妈妈不都是为了我们家好吗？”
“就几天，没问题的。”
孔怡莲自信满满。
她用心良苦呀！
“等等，你先别急着走，你还没告诉我阿风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她拎起一个袋子，跟在他的身后走。
“是。”
“怎么，他向你告状了？”
凌靳言停下，回过头，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他那性格，他会向我告状？”
“我猜的。”
“他脸上的伤口都快好得差不多了，下次揍你哥，别打脸上，影响多不好！揍其他的部位也好过于揍脸。”
孔怡莲自问自答，对于凌靳风受伤这件事，显得并不关心，反而更在意对凌家脸面的影响问题。
“你不问我为什么揍他？”
他看着像变了个人的她，目光中多了一丝丝的耐人寻味。
“没什么好问的，你哥容易犯浑，一点都不懂事，你教训他就是了。”
孔怡莲毫无保留地偏向凌靳言。
她算是彻底认清大儿子的德行了。
还是小儿子好，有担当，又负责，这孩子错不了的。
此话一出，凌靳言双手抱胸，微微勾唇一笑。
“他吓唬东东。”
“素素带孩子出去玩，他特意跟着，把孩子吓得不轻。”
他隐去了素素出血这事，没有根据的事，他拿不准，就用不着说出来制造焦虑了。
“还有这事？”
“他这是又犯浑了！”
“言言，你可劲地教训他就是了，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知分寸。”
孔怡莲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凌东，他们只有亏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给孩子一个安稳、不被打搅的生活，护他一生周全。
那孩子能说话，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想把凌东接回去自己养。”
他紧盯着她，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
“他疯了？”
“他哪里养得？”
“言言，你可别给他养，他对孩子负不起责任的。没准孩子被他一养，还得倒退回去。”
见她并无异样，他心里担忧的一桩事又确定了下来。
看来妈对爸康复的事并不知情。
“嗯，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