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不禁奇了怪,问仙子道:“这是哪朝哪代啊,怎么这些男男女女的穿着时这样的古怪,还有……这里的房子也真的是高啊!”
王安石看着眼前一簇簇摩天大厦,不禁看得呆了。仙子笑道:“这里的朝代么,自然离你是极远!差不多也有一千多年罢!”
王安石听了笑道:“莫非这里的人,会喜欢我的那些新法?”
仙子听了他这话,只是将目光睥睨着他,口中只‘嗯’了一声,可是这简单的一声,在王安石看来确实欣喜若狂。他大声说道:“莫非这些后世之人,用了我的新法,真的得了好处便了民?”
言语之中,自是还不信,仙子便叹道:“当然!在这个朝代里的百姓,听到你的名字,都是赞叹点头的!只说你是早生了一千多年呢!”
仙子不禁笑了。王安石听了,越发得了意,他对仙子说道:“那么……我能不能下去看一看,问一问?”
仙子警告说道:“不能!那样,这条幻河将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再也不能帮你了!”
王安石听了,方吓得住了口。可是纵然听仙子说得再有意趣,不能亲自看上一看,也是隔靴搔痒。仙子见他不说话儿了,便取出金簪子,将幻河收起,王安石又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闷闷地问仙子:“我……可还意犹未尽啊!能不能……”仙子笑道:“我已然是帮你猜了天机了!你可拿什么谢我?”
说着将身上的五彩羽衣褪下,换上一身明黄的衣服,身形面貌活脱脱和高容容二异。王安石便讷讷问道:“方才我不敢问,可是你……究竟是不是容容呢?”
仙子听了,冷笑道:“我好意来帮你,可你的心思,却始终在旁人身上!好了,我也该飞回天庭了!”
说着,便就不理王安石,将五彩羽衣往上空一抛,洒落下来的全是鲜花的种子,然后就自顾自地飞走了。王安石在身后不舍叫道:“仙子,能否以后再看到你……”可是仙子已经飞的无影无踪了。王安石在这梦境中大叫,不知不觉,已然就醒来了!醒来后的他,发现自己还是睡在这大枣树下,只是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心里自是惊异不已。想着那深沉的梦里,仙子带着他,来到了一千年以后,他想,自己的那些思想,那个暂新的朝代里的人,真的会了解?他们……真的在沿用着他的新法举措?若是真的话,他当然是无怨无悔了!想到此,王安石的面上不禁微笑了起来。看着天色已经微明,发出明亮的幽暗之色,月亮虽然还挂在天上,可是已然不那么明亮了,星星也只剩了几颗,正在无力地眨着眼睛。远处,东方,在幽红的云端里,似乎有一轮红日此刻就在等着月亮和星星不见,好将自己的热情和绚烂,剖开云层,释放出来,给大地增添一层金色的光芒。王安石想着,莫如就在这枣树下坐上一坐,歇息歇息,他试着活动着自己的伤脚,虽然还是很痛,可是已然能活动须臾,这让王安石的心中是高兴不已。此时是仲春时节,天气自是不冷,他穿着单衣,坐在树下,反而觉得格外的清凉。他呼吸着荒郊野外的清风,心中觉得畅快极了。因为四周寂静,他忽然听得前面小路上,传来了类似于小毛驴儿的脚步声,王安石不禁来了精神,这儿有人!他便奋力地朝前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人,骑着头小毛驴儿,正朝着他这儿的方向走来!王安石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坐在毛驴上的人,是司马光!这时的王安石,是什么也不顾了,只是对着远处的司马光,喊道:“君实,君实……”司马光本来认真而行,这时,猛然听得前方有人在喊他,再……听听这声音,却不是介甫,还能是谁?他觉得诧异,便将步子加快了些。果然到了前头那片野树林前,看到王安石蹲在树下,一脸的无奈之色,司马光见了,忙忙地就下了毛驴,走到王安石的跟前,问道:“介甫,你是怎么啦?你怎么不走了呢?你不是雇了辆马车的吗?”
司马光是真不明白了。王安石苦笑道:“哎……君实,别提了!总之,如今我的脚受伤了,伤了筋脉,暂时不能行走!”
司马光听了,便叹道:“原来是这样!这亏我见着了!也罢,你便骑着我的毛驴儿罢!我在前头拉着你!咱们一起返回汴京去罢!”
王安石听了这话,便道:“可是我估摸着,这里恐怕离汴京也有五十多里啊!你一路拉着我,你的身体是受不了的!”
王安石好意说道。司马光便笑道:“反正……谁让我在这里看见你了呗!我怎么可能不帮你?这样,我先拉着你出去,到了集市上,我再帮你雇辆车,你看如何?”
王安石听了,便笑道:“这果然是极好的!如此,多谢谢你了!君实!”
王安石由衷说道。司马光听了,笑道:“来,我先将你搀扶起来,将你那些书放在毛驴背上去,你就顺着你的书坐上去!我在前头拉着毛驴,引着路!”
说完了这话,司马光便上前将王安石好生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自己的小毛驴前儿,再将王安石的书好生地叠放好,他将王安石送上小毛驴后,便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带起路来了。王安石坐在毛驴上,看着司马光,心中是感慨万千。他想着,这世上的事儿,果然是说不清的!人和人之间,也是如此!此时的他,对着司马股,心中充满了感激,他在毛驴上笑着对司马光说道:“君实,你走慢点啊!莫要那么急啊!走的快了,脚儿酸的会更厉害!”
司马光听了这话,便回头笑道:“介甫,不妨事!”
二人走着走着,终于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上了,此时的天,也早就是艳阳高照的了。司马光到了集市上,帮王安石雇了一辆马车,付过了费用,将王安石好生地送上了马车,嘱咐说道:“介甫,你好生坐着!先回汴京罢!”
说着,又对赶车的交代了几句,并加给了小费,赶车的是连连点头。司马光估计,到了黄昏时分,王安石也就到了汴京城中了。自己也快快走,估计在夜幕降临时分,能赶到汴京,到时,再去他家里,好生慰问一下!王安石到了汴京城中,便就寻人给自己在娘家的夫人,捎个口信,吩咐夫人可以回来了!王安石想想,当即取出纸笔,在毛驴上给岳父大人,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信中说道,这些时日,多亏了岳父大人的照拂,他才能静心在山中,修行数月。现在的他,已然是返回了汴京了,多有打扰岳父大人之处,还请岳父大人见谅,他王安石保证,从今以后,一心一意对着吴氏和儿子,平静度日。写完了这封信,王安石便也就请人即刻送去。他想着,一旦自己的脚伤好了,可要亲自再去登门拜访。他这一生,吴氏虽然不是他心中喜欢之人,但是既然为他生了儿子,他就要将她的一生负责到底!王安石已然是到了家了,开门的老院公见了他归来,自是又惊又喜,他看出自家主人的脚儿,可是有些不对劲,王安石便说道:“恕伯,快来搀扶我,我的脚坏了!”
恕伯虽有些耳聋,听不真切,但是见了王安石困难行走,心中也大致明白了。他上前将王安石好生搀扶起,扶着他回到了卧房。随即,恕伯,便给王安石打来一盆热水洗面,王安石觉得舒服了些,便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恕伯说道:“先生先歇着罢,待会,厨房会准备晚饭!”
王安石听了,点了点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院子前头有人的说话声,王安石耳聪目明,已然在卧房之内听到了。起初,他还以为是妻子吴氏回来了,想到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王安石的心中不由阵阵激动,对着吴氏的歉疚,心中便也就多了几分。哪里知道,恕伯来报:“先生,有位客人要找您!”
王安石听了,忙说道:“是谁?”
话音刚落,司马光就一手托着药,一手就进了来。王安石自是惊喜,忙问司马光:“你也回了汴京了?可是也快!”
司马光听了,笑了一笑,将手里的药给王安石,口中说道:“我这药,可是有名的云南白药,专治跌打损伤的,你只要每天晚上将此药往疼处,涂上一涂,过不了几天,你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王安石听了,频频点头。司马光笑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又不禁打量起王安石这间书房外的小卧房来。想想又道:“介甫,算来自那日……我可是有七八年,未登你家的门了!不过看着这里的摆设,还是如以前一样!想不到,这七八年时间过去了,你这书房里的摆设,竟然没有增加一件!”
说着,倒是感叹不已。司马光不可思议地说道:“介甫,你这屋子里的女主人,何时回来?我可还想见一见你的宝贝孩子呢?我想,小家伙一定很像你!”
王安石听了,不禁愧疚道:“其实……我也还没有看见我的儿子呢!当日我夫人生产时,我正在金陵山中呢!”
司马光听了,便叹道:“你呀……既然现在已然有了孩子了,我想,你心中该知道怎么做了……我也告辞了!话说,今日我赶了好些路,可还真觉得有些累!看来,我始终是不再年轻了!”
王安石听了这话,一时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他温言说道:“既然这样,君实,你就早点回去歇一歇!我知道,你的事儿本就多,哎……还是早点回去罢!”
王安石目送司马光出去。过了几日,王安石的夫人吴氏终于带着孩子,从娘家回了来,此时的王安石脚伤也已经痊愈,见了夫人和孩子,心中自是激动不已。王安石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吴氏看着丈夫,倒是神清气爽的,便笑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去了那金陵紫金山中,真的遇到了仙人不成?看起来,真是和从前不同了!”
王安石看着吴氏,终于温和说道:“桂枝,叫我介甫罢,我是你的丈夫,你还是叫我的名字罢,这样,方显得不生分!”
王安石看着她,目光中自是满满的真诚之色。吴氏听了,心中自是激动不已,她缓缓说道:“这是真的么?你要我唤着你的名字?”
王安石听了点头,他也像是在下决心似的说:“是啊,叫我的名字吧!我们有了孩子,从今以后,我们便好生地过着日子罢!”
吴氏听了,心中忽然就哽咽起来,王安石上前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又过了几日,高容容便命赵顼正式任命王安石为今年科举的考试官。王安石再次进了朝堂,可是众人惊异地发现,此时的王安石,面部表情根本就没有一点惆怅之色,反而看起来,是那样的淡泊开朗,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朝的宰相司马光,见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有说有笑的,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出现曾经的断交一事!似乎朝堂之上的改革派和保守派之争,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但同时,大臣们又细心地发现,尽管二人还是续了交往,可是他们之间,只谈私事,只谈吟诗作词,他们的口中,从来不谈政事!这似乎形成了默契!时间长了,这些政见不同的大臣们,反而跟着纷纷效仿了!一时朝堂之间,自是和睦无比。赵顼见了,自是非常高兴,他大概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开始决定做一件事了。这一日,他去了高容容的玉清宫,手中提着一壶西域使者送来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