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刚才的荒芜悲凉相比较,眼前的小院被收拾的干净整洁,但空气中的青苔味未散尽,脚下的石阶上也还有些潮湿。
谢北冥多聪慧的一个人,只寥寥两眼,立马便看出这小院子是刚刚才收拾出来的。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都会特意留一些空房间出来做客房,平日里不管有客没客,也都有家中下人定时做清洁,若有客人留宿什么的,推开门便能入住了。
一般都不会匆匆忙忙地临时收拾客房出来给客人住。
除非留宿的客人太多,原本的客房不够用。
但是据他所知,沈家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留宿的客人。
这种情况下,还要急匆匆地临时收拾一个院子出来做客房……由不得他不多想啊。
但多想归多想,谢北冥并没有多问什么,青萝也没有多解释,径直将他领到一间屋子前,推开房门,说道:“谢公子,这间房虽然是间厢房,不过屋后有一个荷塘,您推开窗就能看见。”
有主房不让他住,却让他住厢房……这下更要多想了。
谢北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青萝,他抬脚进屋,推开窗户,果然见屋后窗下有片荷塘。
荷塘是后天人工挖造的,不是很大,整个塘面也就两三丈宽,此时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季节。
谢北冥的视线跃过那些粉嫩色的莲苞,望见荷塘对面窗棂上挂着的两串小花灯,终于明白过来青萝为什么特意安排他住在这里了。
他回头,朝还立在门外的青萝致谢:“多谢了,青萝姑娘。”
青萝攥紧手里捏着的传声螺,笑而不语
……
另一边,五长老回到自己的住处,房门一关,整个人立马就像被抽去了骨头般,虚软地瘫在地上,背倚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
太可怕了!
沈宁儿那小贱人竟然和大妖兽九婴勾结到了一处!
难怪那小贱人可以随意弄来那么多邪祟!
然而这还不是更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被那小贱人拉上了贼船!
上贼船容易,想要下贼船可就难了。
尤其是眼下,那小贱人连亲爹沈明宇都能伤,显然已经灭绝了人性,他要是这个时候下船,那小贱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五长老越想越害怕,额头上的冷汗就跟瀑布似的,簌簌直落。
他烦躁地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被扔出去的画卷滚落到地上,自动铺开来,画上的人儿睁着一双眸子,目光冷冷地看着五长老。
正是沈宁儿的那张正面画像。
五长老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忽然觉得脚腕上像是缠了条毒蛇,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一个激灵爬起来,连忙将那画像卷起来,又像扔瘟疫似的扔进角落里。
不想,他得想个办法从沈宁儿那小贱人的贼船上下来,不然等不到船翻那日,他恐怕就要被玄门百家给绞杀了!
至于说他现在还没有达到目标,未能坐上家主之位……这个不要紧,他这段时间的付出有目共睹,渝州的百姓也都看在眼里。八壹中文網
登上家主之位的基石,他已经打得足够结实了。
即便没有沈宁儿的暗中相助,他照样有争夺家主之位的资本。
就不信这种情形下,他一个德高望重的族中长老,还会争不过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
既然他下不了沈宁儿的贼船,那他就下手为强,将贼船的主人灭口。
反正他和沈宁儿的合作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主意已定,五长老打开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拔出塞子,然后将右手的食指伸进去,用指尖在里面搅动了一下,然后再将瓷瓶塞上塞子,重新放回储物袋。
在小瓷瓶里搅动了一番的那根手指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
然而只有五长老知道,他这根手指头,现在变得剧毒无比,只要指尖轻轻从茶水里过一下,立刻就能要了喝茶人的性命。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现在就是他和沈宁儿撇清干系的最佳时机。
再说了,是沈宁儿那小贱人隐瞒欺骗他在先,将他骗上贼船,逼得他没办法,为了自保,这才不得不杀人灭口,并非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五长老看着自己那根沾染了巨毒的手指,冷笑着勾了勾唇,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点燃。
这是他和沈宁儿的联络方式。
眼下沈宁儿的画像已经画好了,用不了多久,沈宁儿的那些画像就将贴遍大街小巷。
他得抢在这些画像还没贴出去之前,先把沈宁儿杀了灭口,否则一旦让沈宁儿看见那些画像,小贱人必然会知道身份已暴露,肯定会对他心生戒心。
到那时候,他再想杀对方灭口就难了。
五长老一边看着符纸燃烧,一边迅速调整心绪,扯扯嘴角,让欢喜的笑意铺满眼底,然后起身推开窗户。
符纸燃烧完不到一盏茶功夫,一缕黑雾从大开的窗户里飘进来,并且逐渐凝出一道人形来。
正是沈宁儿。
她审视地打量了眼满面喜色的五长老。
“五长老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又是一脸喜色,看来五长老这是有大喜事要与我说啊。”
沈宁儿语气调侃,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就是不知五长老有什么喜事要与宁儿分享呀,宁儿好生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