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上马背,摘下面具,回首望着这南王宫,如是你未有病痛,未有失忆。
此行,也不愿你跟随北上。昔日只为有情人能时刻陪伴在身边,而如今倒是觉得,你若是安好,便无后顾之忧。
那日南阳城取走了银簪,那银簪是否象征着你的好运?为何在皇城会比在疆场还痛苦?
如若能凯旋归来,这皇城又会是哪般模样?
倘若那镇北关外,便是我祁礼长眠之地…
兵戎赴战无畏死,
唯恐烽火乱卿心。
祁礼愿为卿化盾,
来年与卿度春晨。
“王爷,苏老方才请旨,一同北上。”
“大哥准了?”
“陛下准了,苏老与塞北交过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她定是不知晓吧…罢了,带师傅即刻北上。”
此仗,他想要胜,将塞北蛮夷赶至远处,不得再来打南国的主意,他要回来带她走,去只有他两人之地,看春去秋来。
无忧殿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八宝鸭,松鼠桂鱼,佛跳墙,烤乳猪,还有好些菜式是苏青茉未曾见过的。
她举着手中银筷,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南王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中,见她发着呆,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菜不合胃口吗?”
“怎会...只是...臣妾恍若几日前,还在那行军的途中,与将士们共同分食一个粟米馒头,而此时这满桌佳肴...一时间竟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真实。”
他听言此话,内心一阵酸楚,她依稀记得昔日征战时的酸楚,而皇城之中的种种却是忘得一干二净,他庆幸她忘了他,他也失落她忘了他。
“高峰,拿些粟米馒头来,朕想要尝尝我南军的口粮。”
苏青茉拖着下颚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回想白露时节,逢粟米成熟之时,南军帮百姓收地,将那刚收获的粟米做成稀粥,谷香四溢,甚是可口。”
又道。“陛下可有体会过丰收的喜悦?”
“王后可有主意了?”
苏青茉若有所思的咬着银筷,半天也未道出一句话来,高公公上前,将侍女盛来的粟米馒头放在桌上,细语道。
“禀陛下,娘娘,皇城南郊有片柿子林,正是采摘时候,百姓们忙的不亦乐乎。”
见她两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模样。他满脸笑意的拿起那粟米馒头,放在鼻尖嗅着她说的那般谷物的香气,慢声道。
“王后乖乖用膳,午膳后,随朕微服私访,皇城南郊。”
“好啊!臣妾遵旨,陛下万岁万万岁。”
“慢些吃,等着朕。”
道完,他起身走出无忧殿,脑中不断浮现她方才手舞足蹈的样子,低头一笑。
此时的她,记忆之中少了好些征战的伤痛,少了好些忧愁,恍若一个小孩儿,只为吃喝玩乐所恼而已。
如是这般,倒希望她能永远如此下去,不要再忆起那不堪的往事。
“老四走了?”
“回陛下,襄王殿下与苏老将军已出皇城,一同北上了。”
“将宫中关于老四的所有都替换掉,叫宫中人管好嘴,如是激起王后情绪者,斩。”
高公公一怔,连声应下。“老奴这就去办。”
无忧殿外,苏青茉一袭棉麻素衣,发带将青丝简单的盘于脑后,面部略施粉黛,且清新脱俗,虽身着素衣,气质却依然不凡。
“王后,不愧是我南国王后,无需华服所衬,依旧光彩照人。”
她晃着衣袖笑道。“陛下与臣妾这身打扮,倒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南王有些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激动道。“王后将此话再说一遍!”
苏青茉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小声道。“臣妾说,陛下与臣妾像是寻常夫妻一...”
话还未道完,却把他用力的搂进怀里,宫人侍女们忙背过身。他紧紧的抱住她,她没有再将他拒之千里,她说他们像夫妻...
“陛下...臣妾是否说错话了?”
“是。”
“请陛下恕罪。”
“朕罚你,罚你不准去别处住,只能住在这无忧殿里。”
苏青茉疑惑道。“那臣妾之前住的哪?”
南王皱眉看着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高公公在一旁低声道。“陛下,马车已备好,可启程了。”
苏青茉闻声望下台阶,见董固身着一袭群青戎衣站于马车旁,时不时的看向萱草。
“陛下,臣妾见到昔日部下将士...”
“去吧。”
她一路小跑下阶梯,抬手就是一掌拍在董固背上。上下打量着他,赞赏的点头道。
“行啊董固,都当上羽林军中郎将了,这羽林军戎衣穿着就是神气啊!人模狗样的。”
谁知董固的眼眶里已满是泪光。“娘娘没事便好,卑职得知娘娘…娘娘跌落昏迷,甚是不安。”
苏青茉一愣,昔日那般闹腾之人,为何今日这般拘谨沉稳?是因为陛下在吗?
低声道。“说话怎么文邹邹的,恶心不恶心?”
“卑职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是不能再像往日那般了。”
“行,看你能装多久。”
“下官宁司昌,见过王后娘娘。”
苏青茉闻声望向他,见那人背着长弓箭篓,同是一袭羽林军戎衣,却又与董固的戎衣有些不同。
“长弓…认识苏云羽吗?”
“下官与云羽兄曾一同狩猎…”
“你就是我哥说的箭术高超之人吗?”
“如是云羽兄提及,因是下官。”
见她仰着脑袋满脸笑容,她的话与初识那时一样,宁司昌不由得想起那晚冷宫的她,与现在判若两人。
或许,陛下是对的,如今的她未有仇恨,忘了吧,忘了罢。
“那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见你与董固所穿戎衣有些不同…是何官职?”
“下官羽林军统领。”
苏青茉张大了嘴,拍着手掌,不停的点头称赞。
“想我南军万千将士,可是人人想做羽林军的,宁统领都做到统领位置了,可见能力定是不凡。”
南王见她又蹦又跳,挥着手臂,像是那说书人一般。
“王后想要去做羽林军吗?”
“挺想的。”
“朕不同意。”
“臣妾说着玩玩…”
南王走上马车,转身伸手,想要牵着她上马车,却见她拉着马儿缰绳,迟迟不肯松开。
“王后才愈,不宜策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