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淮城的其他世家,陈家人是因为独揽白水码头,才逐渐将生意做大,从而坐上三席之位。
显然,河运这块蛋糕,若是放在以前,必然是陈家人独享的。
陈浮在其中,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或许,陈家破败,老爹被迫避世远走,还有更大的隐情在。
好不容易从龙小波手里,将白水码头赢了回来,自然,陈浮不会再任着它荒芜,陈家若要再崛起,那么白水码头,是他最好的机会。
请了约有几十个工人,围着码头,重新修葺一番。
“姐姐,他抢了我的蛋糕!”一个小女孩恼怒无比,似乎打了一架,满脸都是泥垢。
蛋糕是昨天林善儿带回来的,好心分了一些出去,大多是随着父母来码头做活的孩子。
“不气不气,姐姐再给你一个。”林善儿又捏了一个黄橙橙的蛋糕出来。
蛋糕被抢,小孩尚且拼死拼活地要抢回来。
淮城里的那些世家老爷们呢?
陈浮眯起眼睛,这一仗他别无选择,纵然是刀山,是火海,他也必须往前走。
下游淤泥的问题倒是好解决,毕竟自家媳妇,能一剑削竹林......但河盗的问题,恐怕要颇费心思了。
十几年前,若不是河盗滋生,陈家的白水码头,也不至于衰败得这么快。
码头前的河道狭窄堵塞,陈浮亲自下水看过,也不知是那些遭天谴的,填了不少碎石,成捆绑铁的棘木,铺满了整个河道。
“这活儿做不来。”工头沉默一阵开口。
水流湍急,再加上刺物太多,确实是太危险。
别说是普通人,哪怕是潜水好手,也不敢说百分百胜任。
“说不定能捞着金呢。”陈浮笑了笑。
白水码头前,有个趣闻,据说几十年前,一个富贵无比的财主,卖光了家产换成金子,准备举家北迁,不料刚到白水码头附近,遇到河盗,十三口装满金子的铁箱落入淮河,再也捞不上来。
财主一家的生死没人关心,那十三口铁箱寻了又寻,却没人再见过。
“陈大少说笑了!”工头略微恼怒。
陈浮摊了摊手,只好让工头先将靠岸些的棘木先打捞起来。
田小六是工程队中的一员,长得黑黑壮壮,由于从小生活在淮河边,水性比一般人要好许多。
此刻,田小六咬着牙,得到工头允诺的加价之言后,深吸一口气跃入河里。
陈浮背着手,站在码头边的木亭子边,目光看得很远。
足足有七八分钟,换了几次呼吸,田小六才钩着一大摞的棘木,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岸。
棘木绑铁,起码有上百斤,哗啦啦地划开河沙,往前拖拽。
时逢下午时光,阳光偏猛,一粒金灿灿的颜色,从棘木中间,欢快地滚落下来,田小六眼疾手快,狂喊一声,顾不得被划伤手,奋力将那枚金灿灿的颜色,一下子抓在手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许多人都看见了。
“那是什么?好像是金黄金黄的?”
“金子?”
“十三口铁箱的金子!我听我阿爷讲过,十口金条,三口碎金!”
陈浮脸色更是激动,迅速拨开人群,走到田小六面前。
田小六咬着牙,顾不得按住被划得皮开肉裂的手肘,右手死死握成拳头。
“张开!”工头大喊,声音里明显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活于世上,来来往往,皆为利忙。
若真是金子,岂不是发财了!
工头小心翼翼地侧头,看了一眼陈浮,他似乎忘了,这片码头是人家的地盘。
“别怕!若是真的,我给你十倍的价钱!”陈浮缓了缓语气,继续开口。
田小六闻声,踌躇了一阵,终于慢慢摊开了手掌。
阳光下,手掌上金灿灿的颜色跳动,刺痛人的眼睛。
陈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捏起,再细看,整个人忍不住仰头大笑。
很多人都看清了,确实是金子,一枚如指甲盖大小的金子。
田小六如愿得了几万块钱,喜溜溜地告别,一路疾跑回家。
“每人一万!若让我知道谁说了出去!别怪我不认人!”陈浮冷着脸。
一万块钱,对于那些普通人而言,算是一笔意外之喜了,反正这码头都是人家陈大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只有工头心里暗骂,一万块算个屁,若真是十三口铁箱的金子,怕是要成淮城首富了。
“李丰,你是个聪明人,我和周阿坨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陈浮眯着眼睛,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工头李丰笑了笑,道了句谢,转过头时,满脸的阴郁。
白水码头上,不到半个小时,所有帮工都被遣散,周围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李丰躲在半人高的草丛后,亲眼看到陈浮脱去上衣,不要命地跳入淮河里......
“真有金子?”李天贵先是狂喜,然后皱眉。
他的面前,是一个八辈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
“真有!八姨丈,我亲眼所见!”李丰脸色同样激动,做了一辈子的小包工头,他时时都在想着何时发大财,这不,机会来了!
李天贵不喜欢“八姨丈”这个称呼,有点土得掉渣,堂堂淮城李家家主,若不是因为金子的事情,他根本都懒得看李丰一眼。
李天贵抖着手,捧着茶盏隔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忍不住拍案而起。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就说,这白水码头都荒废这么久了,这小废物还想方设法地抢过来!”李天贵一时明了。
“八姨丈,我的意思是,咱们悄悄的请一些潜水高手,先把金子捞上来!”
李天贵何尝不想这样,只是这小纨绔,背后的靠山是周阿坨,连龙家人都要暂避锋芒。
“姨丈啊!别犹豫了,再晚些就被捞光了!”
这一句话,终于让李天贵霸气了一回。
“抢他娘的!”
周晓欧原本是站在李天贵身后的,听到自家岳父的决定后,一时间忍不住浑身颤栗,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个人,在议会上缓缓落子的姿势,在球场上潇洒挥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