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穿在身上的杏的长裙也别有一番风味。“因为浅歌打翻了茶而扫了众人的兴,着实抱歉。”
她对着西门钺微微福身,西门钺做了个“免礼”的手势,“辰王妃无须自责。”
“走吧,回御花园继续玩。”
阮茹笑着拉过素浅歌往御花园那边走去,梓云紧随其后,白亦辰微微一笑,也和墨影一齐跟上去,“皇上,我们也走吧。”
西门钺点点头,让他们先行离开,自己拉住西门凝冰落在最后,“冰儿,告诉父皇,你对婶婶说了什么,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她歪着头看着西门钺,想了想,呲牙一笑:“不告诉你。”
西门钺将她倏地高高抱起,“好啊你,竟敢糊弄父皇!”
“父皇父皇,放我下来,等晚上了我再告诉你嘛!”
西门凝冰不停挣扎,又怕掉下来,拽着西门钺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父皇......”西门钺拿她没辙,将她放下来,“说好了晚上要告诉父皇的,不许反悔。”
“父皇像个小孩子,羞羞脸。”
西门凝冰用两根食指刮两边的脸颊,吐吐舌头。西门钺牵住她的小手,“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不准说父皇小孩子。快点去御花园吧,婶婶还在等着你一起玩呢。”
西门钺牵着她往御花园走去。“可是我惹婶婶不高兴了。”
“没关系,婶婶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
“父皇还会骗你不成?”
西门钺到御花园时,御风亭里的棋盘已经摆上,乌玉莜在一旁斟茶,白亦辰笑看向他:“皇上,就等您了。”
西门钺颔首入座,白亦辰也在对面坐下,墨影在一旁看着,西门凝冰早已跑到草地那边,可是素浅歌在和阮茹她们一起放风筝,她有些沮丧。梓云看到她,招了招,她撇撇嘴,跑到水上长廊上去玩,回头看向梓云,她正微微笑着向她招手。西门凝冰不理,趴到栏杆上看鱼儿。只听见“啊”的一声惊叫,西门凝冰直直地从栏杆上栽了下去,水中泛起巨大的涟漪,所有人都看向那边。梓云睁大眼睛,快步过去,跳进水里,朝西门凝冰的方向游去,那边泛起阵阵涟漪,一直不见西门凝冰的身子浮起,更不见她挣扎。妃嫔们有的都吓呆了,有的议论纷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照顾公主的人哪儿去了。阮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素浅歌,想去救人可是不识水性。素浅歌看着那边,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便到西门凝冰掉下水之前的地方,手扶在扶栏上,这高度与西门凝冰整个人的高度一样,她要是踩着下面的横栏,可以将锁骨探出栏杆,可是不至于落水。素浅歌像是突然看见什么,蹲下身,拈起一棵石子。这长廊上常常会有人打扫,怎么会出现这粒石子?她又看着久久不见人探出头,泛起巨大涟漪的湖面,心里狠狠一震,发现不妙,攥紧手里的石子,跳下水,松开手,石子已成为粉末在水中散开。所有人都震惊了,御风亭的人扔掉手里的棋子赶紧跑过来,岸上的宫女不停大喊着来人。岸边的人都想象不到水下是怎样一番景象。当素浅歌跳进水的时候,就看见梓云抱着西门凝冰,并且梓云面前还有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水中都闪着寒光。梓云不停地想将西门凝冰往水面送,却一次次被黑衣人拉回,看样子他的目的是置西门凝冰于死地。素浅歌游过去踢向黑衣人,可是在水下又无法灵活施展武功,每个动作都非常缓慢。黑衣人分明就是识水性的高手,在水下比一般人伸手敏捷得多,轻巧地躲过了素浅歌那一脚,手里的匕首朝面色已经非常难看的西门凝冰袭去,显然他的目的只是西门凝冰。白亦辰三人赶到岸边,都要往水里跳。先是白亦辰,接着是墨影,都跳下了水。在西门钺欲跳下去时被附近赶来的程公公拦住了,“皇上,注意龙体啊,王爷与墨侍卫都已经跳下去了,宫女太监们都已去喊会水的人来。”
一旁跟着跑来的乌玉莜挥着袖子大声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湖面的涟漪从西门凝冰掉落的地方越往湖中央去了,期间有一次隐约看见了素浅歌身影,还有西门凝冰露出的一个头顶,很快就又没了二人的身影。西门钺握紧拳头,怒火中烧,冷冷地瞥了眼一旁大喊着的乌玉莜。她一脸焦急之色,心里却在看见她们挣扎不起来的样子时,高兴极了。“快去叫太医来这儿,快点!”
西门钺瞪向程公公,程公公立刻命人去。水里的素浅歌自将西门凝冰抱过来后就一直努力将她往上面送,怎么也要让她得以呼吸才行,可是就算她与梓云联合,在水里,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他的匕首一直在水里挥着,素浅歌生怕他这匕首会伤到人,却又无法看清附近的状况,只觉得自己手臂的皮肉被划开,周围似有浓浓的血腥气,是自己手臂上的血?水里挣扎的几人已经觉得非常无力,素浅歌和梓云拼命地护着西门凝冰。黑衣人很会掐准时候,所以当白亦辰和墨影接近她们的时候,黑衣人就已经潜入湖底往另一边逃了。素浅歌三人的身子几欲往下沉。白亦辰一手搂过素浅歌的腰,一手抱住素浅歌拉着的西门凝冰往水上游,墨影拉过梓云将她也带出水面。岸边的阮茹见白亦辰和墨影将人救出来,松了口气,西门钺却仍然紧锁眉头,盯着那边。乌玉莜一声不作看着白亦辰和墨影救来的人,心道:别高兴得太早,是否活着还是一回事。二人将她们送上岸。白亦辰所认识的素浅歌,并不识水性,今日,竟然跳下去救人,看样子并非不会水。这事他也并未放心上,早就知道她以前在他面前展现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素浅歌。躺在草地上的素浅歌咳了咳,吐出一口水,发丝紧贴着脸颊,嘴唇发白,睫毛微微颤动,下一刻,突然坐起身,拼命咳嗽,又是几口水,“冰儿,梓云,冰儿呢,梓云呢......”她右臂有一处有很明显的划伤,一个中指长的深深的伤口里还带着水,皮肉翻开,看起来有些吓人。她伸手去碰一旁躺着的西门凝冰。西门凝冰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皮肤冰冷,那触感让素浅歌心里发颤,“冰儿?冰儿你醒醒......”她不敢将手伸到西门凝冰的鼻下,周围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西门钺对着宫女太监大吼:“太医呢,要你们叫的太医哪儿去了!”
“梓云,你也别睡。”
素浅歌爬向梓云那边,白亦辰拉住她,被她挣脱。她抱起梓云,发现手里全是水,还有鲜红的血,“怎么,怎么回事?”
她有些手手足无措,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又捂住梓云腹部的伤口。梓云呼吸声非常沉重,眼睛半阖着,胸腹剧烈起伏,她开口说话:“花钗......明霆......”素浅歌看向梓云的发间已经没有明霆送的花钗,梓云的手动了动,那花钗就在她手里紧握着,上面沾了点点血迹,看样子是那个黑衣人的血。“你别说话,别说话了,和冰儿一起等太医来,太医来就好了。”
素浅歌第一次感到非常无助,白亦辰拉也拉不动她。阮茹过去,颤抖着手,将手指伸到西门凝冰的鼻下,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她,她收回手,连身子都有些颤抖,看向素浅歌,素浅歌也看向她,目光中带些乞求,但阮茹还是将事实告诉众人:“良安公主,去了。”
太医来的时候,素浅歌正一手抱着西门凝冰,一手抱着梓云,坐在草地上,太医说要给她们看看,素浅歌狠狠地瞪想太医们,“你们来干什么,你们来干什么啊!人都没了!要你们来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手里的血不停往身上抹,想将手抹干净些,却在手心留下一片殷红。阮茹试着靠近她,被她挥手赶开。“浅歌,来把冰儿给我抱着吧,你抱着很累的。”
“走开,都走开!”
素浅歌打开她伸过来的手,紧紧抱住西门凝冰,有些张皇失措,另一只手将梓云也往怀里拢了拢。西门钺紧握着拳头,让太医给素浅歌探脉包扎伤口,素浅歌往一旁挪,狠狠地瞪着太医。太医无奈地看向西门钺和白亦辰。白亦辰心里也不好受,看着平时泰然自若的素浅歌竟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浅歌,让太医看看吧。”
他碰了碰素浅歌的肩膀,意外的,素浅歌没有挥开,而是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王爷......”她松开抱住西门凝冰和梓云的手,抓住他的手臂,哀求:“王爷,我们回去吧......”两具冰冷的尸体还靠在她身上,她丝毫不觉得什么,只是哀求白亦辰带她离开这个地方。西门钺走过去抱起西门凝冰的身体,手也有些颤抖,他看向眼中闪着泪光的素浅歌,“辰王妃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皇上。”
素浅歌咬着牙看向西门钺,“希望有一天,你能给冰儿和梓云一个交代。”
她迅速瞟了眼那边脸色发白的乌玉莜。白亦辰让墨影抱起梓云的身体,自己扶起素浅歌。“皇上,臣就先带浅歌走了。”
素浅歌有些踉跄,看了眼西门钺怀里的西门凝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被白亦辰扶着离开了。“浅歌,不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吗,万一染上风寒了怎么办?”
素浅歌每走一步地上就会有水渍,她瞥了眼地上,摇摇头,走进马车,她让墨影将梓云的尸首放在马车里。墨影在外面赶车,白亦辰坐在素浅歌旁边。她摸着梓云的脸,“王爷,我好冷。”
白亦辰拉过她,将她的衣服悉数脱掉,然后把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将她裹紧,她任由他摆布。发丝上的水珠沿着锁骨滑下,白亦辰紧紧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间,“马上就要到王府了,到王府一定要乖乖看大夫。”
“那你也要大夫给梓云看看。”
他看着她,半晌,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心满意足地缩进他怀里,闭上眼睛。帘外的墨影快速赶着马车。到了王府,门外的小厮立刻迎过来。“王爷,到了。”
墨影低声道。白亦辰掀开帘布,让墨影将梓云的抱下去。墨影将梓云抱出来递给小厮,小厮吓了一跳。“将梓云姑娘送到西厢房。”
只要是在王府里呆了半年以上的人都知道,西厢房是停放死人尸首的地方。“是。”
小厮将梓云抬去。白亦辰抱着怀里的素浅歌,走下马车。素浅歌蜷缩在他怀里,脸也埋在他怀中,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时不时的松了松,又紧了紧,看样子睡得并不安稳。“让人去叫大夫,要快点!”
“是。”
墨影立刻往医馆那边奔去。白亦辰将素浅歌裹紧,走进王府,先前看到小厮抬着梓云尸体的丫鬟们见白亦辰抱着素浅歌进来,又是吓了一跳,白亦辰扫了她们一眼,大声道:“快去让敏桃到小筑来伺候!”
丫鬟赶紧照办。看来这事有些不妙。敏桃听丫鬟说白亦辰急唤她,便赶紧跑到小筑,却见素浅歌穿着白亦辰的外衣躺在床上,头发湿漉漉的,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白亦辰一身亵衣,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一脸焦急之色。抬头看见敏桃来了,忙起身:“快点帮王妃换干净的衣服!”
敏桃愣了愣,“哦”了几声,走过去给素浅歌换衣服。刚换完衣服,墨影也将大夫扔进来了,“快点给王妃看看。”
老大夫连点头,拿出红绳打算让敏桃系在素浅歌手上,白亦辰一把扯过红绳,“快点给王妃看看!”
老大夫也不顾什么了,直接伸手探脉。老大夫欲言又止,捋着胡子,白亦辰紧张地看着他:“大夫,她身体有没有大碍?她今日落水了。”
“王爷以后必须得十分注意王妃的身子,要是一个不小心,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有危险。”
“孩子......?”
白亦辰张大嘴巴,心里五味杂陈,今日去了两条生命,上天又为他带来一个孩子。“是啊,王爷,王妃已有身孕一个多月,难道王妃没有察觉到?”
老大夫说着,从药箱里写药单,“这是安胎药和补药,还有调养身子的药偶尔喝喝,不能多喝。”
他将单子递给发愣的白亦辰,“王爷,按上面写的去做就行。”
敏桃接过药单,身子发抖,看了眼穿上睡着的素浅歌,胸腔内涌出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