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饶命!”
大羊族长跪在地上,头磕个不停。
“大羊族不遵大单于之命,擅自闯入秦的地盘,为我族闯下大祸,罪当诛!”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大羊族长继续磕头。
“大羊族所有参与人员,尽数诛杀,以示惩戒!”
“大羊族长擒获大秦皇长子扶苏,功劳甚大。可将功赎罪,功过相抵,无罪!”
听闻宣判的声音,大羊族长瘫倒在地。
“起来吧,大羊族长!”
“是,是,是,太子!”
大羊族长被匈奴太子一番敲打,心惊胆战,不敢多言。
“大羊族长,此间事已了,剩下的就交给本太子,可有异议?”匈奴太子问道。
大羊族长哪还敢有异议,俯首道,“一切遵太子之令!”
匈奴太子闻言道:“好,大羊族长,你族之困境我尽知。你即刻回去,迁徙部族至本太子部落。这里的事,有人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请太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好,你去吧!”
大羊族长如获新生,长出一口气,骑马顺着阴山北下,直奔大漠之中而去。
匈奴太子缓缓起身,轻轻踱步,来到被缚的扶苏面前,紧紧盯着扶苏,有些感慨,忽然抽出弯刀,将扶苏身上的绳索割开,缓缓开口道:
“大秦皇长子,扶苏?”
扶苏抬起头,看着眼前青年壮硕汉子,气势如山,心思深沉,眼眸深邃,不可看透。
扶苏双腿颤抖,忍着疼痛,硬生生站起来,修长的身躯傲然挺立,看着眼前之人,淡淡道:“匈奴太子,冒顿?”
两人四目相对,紧紧盯着对方。
同样是太子,命运却不相同。
冒顿从大月氏逃回来以后,他明白一个道理,自己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生死更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为了宠爱的阏氏生的小儿子,竟然在自己做大月氏人质的期间,不断挑衅大月氏,不惜发动战争,逼大月氏杀了自己。
可怜自己千辛万苦逃回来,才发现这是父亲的阴谋,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将这份仇恨深深埋在心里,表面上对父亲更加忠诚,让父亲放下戒心,心生愧疚,补偿自己。
父亲赐予自己一万骑兵,赐予自己监管数部落的权利,甚至赐予一定的生杀大权,而这,将是自己崛起的起点。
现在的他,更加阴沉,更加深不可测,更加像一个称职的草原继承者,就连父亲都对他的能力赞不绝口。
这些都不够,远远不够,这一切,他要自己夺过来,自己夺过来的,自己才会放心。
他将父亲赐予的一万精锐铁骑训练成自己的私兵,训练成自己的木偶,他们不需要思想,不需要判断,他们只需要服从。
他创造一种新的杀敌方式,鸣镝杀敌。他的箭射到哪里,万人骑兵的箭也要跟随射出,为了达到训练效果,他牺牲了自己心爱的人战马,牺牲了自己心爱的阏氏,牺牲了几千精锐骑士,而今,他成功了。
一箭出,万箭从,言出法随,所向无敌。
他精心布局,秘密谋划,他借着监管大权,在每个部落都留有密探。匈奴,大月氏,东胡,娄烦,西戎,甚至是南边的那个雄狮-大秦。
他探查到南边的大秦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嗅觉敏锐的他察觉到这绝不一般。
南边的皇帝似乎不行了,本该是太子的扶苏却被发配北疆。
这段时间,密探又来了消息,大秦的皇帝要赐死大秦的皇长子。
西戎的探子传回消息,大秦的皇族元老跟西戎老族长秘密商议,要冒充匈奴劫持扶苏,远离大秦,保他性命。
将各种情报聚在一起,冒顿意识到机会来了,他亲自南下,秘密布局,就为了眼前之人,大秦的皇长子,扶苏!
秦国的阴山防御是他透露给大羊族,阴山族的物资充裕也是他透露给大羊族,包括大羊族长的性格,大羊族长敢于违抗单于严令,还有大羊族的行动,以及大羊族的归附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计划非常完美,执行天衣无缝,大秦皇长子被缚了,就在自己面前,成为自己的俘虏,准确的说,他并不是想单纯俘虏扶苏,他的谋划很大。
他要整个草原,他要整个大漠,他要大月氏,他要东胡,他要塞外一统,他要建立个和大秦一样伟大的国度,匈奴帝国。
他的野心不仅仅在此,他的目光看向南方,这片美丽富饶的华夏大地,他在图谋这个不可击败的初生帝国。
而面前的这个人,秦国皇长子,一个跟自己同样优秀的男人,当年蒙恬北击匈奴,扶苏率领大秦精锐追杀父王,勇武无比,所到之处,匈奴胆战心惊。
冒顿闻之,并没有为父王担忧,反而对扶苏心生赞赏,英雄总是惺惺相惜。他期盼有一天,能和这样的人物在战场之上,逐鹿天下。
谁曾想,这般人物,却被人伦道德束缚,沦为俘虏。
“大秦太子扶苏,别来无恙!”冒顿开口了。
“冒顿太子说笑了,我并不是大秦的太子,我只是大秦的一员将军。”扶苏淡淡道。
两人仿佛老友一般。
冒顿没有胜利者的傲慢姿态。
扶苏也没有被缚者的颓废之象。
冒顿笑笑,“扶苏,今日被缚,有何感受?”
扶苏双腿又在颤抖,强忍疼痛,对着冒顿淡淡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汉子!本太子佩服!英雄不应受辱!”冒顿说道:“来人,替扶苏公子包扎伤口!”
“大军出发,即刻返回大漠王庭!”
看着扶苏还要开口,冒顿说道:“扶苏公子不必说话,先养好伤再说。本太子自有安排。”
扶苏想了想,再没说话。
这是属于王者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