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听闻蒙恬到来,急的直接站起来,眼巴巴看着殿门。
将闾当先走进大殿,其后是李斯,李斯之后,跟着一脸沧桑,身着麻衣的蒙恬。
“参见太子!”
“参见太子!”
将闾俯首叩拜下去,李斯见状也跪了下来。
“九哥,你是当哥哥的,无需如此,快起来!”
“丞相,您也快请起!”
“起来,起来!”
眼看将闾,李斯跪了下去,胡亥竟然有点手足无措说道。
看得旁边的赵高直摇头,感情教了那么多的君王威仪都忘了。
搞的自己像个臣子一样。
将闾闻言,并未起来,而是郑重行完博士宫搞的那一套君臣礼仪,起身恭敬道:“太子,朝堂之上,只有君臣之分。即便我为兄,你为弟,那我也是臣,你是君。”
“君臣礼仪不可废!”
将闾咬重字音说道。
赵高想让胡亥明白为君的威严,不能示弱于臣子。
将闾也是如此想法。
他是想以身作则,树立起胡亥的君王威仪,让胡亥明白君臣的区别。
想到以后赵高将胡亥供进高阁,自己独掌大权,导致自己这个皇帝对天下大事一概不知,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将闾决定给胡亥树立起这个思想,为君者,绝对不容许臣子替君王做主。
“九皇兄,丞相,平身!”胡亥想起赵高教的礼仪,装模作样板起脸说道。
可是胡亥一脸憨状,脸圆嘟嘟的,板起脸更是不伦不类,像是河豚一般。
将闾差点没忍住笑。
“好了好了。快起来。”
胡亥说完,急急忙忙走下玉阶,向着大殿门口而去。
因为,蒙恬定定站在殿门口,没有走进来,亦没有参拜。
胡亥小步跑下去,自己跑到蒙恬面前。
胡亥看着蒙恬,印象中的蒙恬是那样的神武潇洒,永远都是一副儒雅将军的模样。
曾几何时,儒雅大将变成了古铜色沧桑的大汉。
但是那山岳般的身影,刚毅的脸庞,眼神中的坚定和威严,永远都是让人踏实。
一如见到始皇帝那种感觉。
胡亥虽然年幼,又参与了沙丘政变,基本是被赵高李斯裹挟,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
当了太子后,却整天提心吊胆,自己无才无德,无根基,无威望。
生怕朝臣不服,小吏不服,黔首不服。
他内心深处是希望得到蒙氏兄弟的支持,那样才会踏实。
可是架不住赵高成天阴谋论,搞的胡亥朝令夕改,对蒙氏兄弟的处置不停变化。
而现在,当蒙恬站在身前,胡亥的心踏实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定国柱石般的人物在朝堂,在身侧,万世无忧!
“蒙大将军!”
胡亥小心翼翼叫道。
“蒙卿!”
蒙恬依然一言未发。
蒙恬也很矛盾,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实在是想不通,李斯赵高怎么会想到拥立胡亥为帝。
胡亥见蒙恬没有说话,心中委屈。
“蒙叔,大叔,连你,连你也不认可我吗?”胡亥竟然流泪了。
“父皇在世时曾对我说,普天之下,唯有蒙氏兄弟跟朕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生死托付!”
“父皇还说,老幺啊,你有啥委屈,可以告诉朕,也可以告诉蒙恬,他必会为你排忧解难!这就是为啥大哥被送到。。。”
“咳、咳咳!”赵高忽然剧烈咳嗽道。
这孩子,太实诚了,再说下去,你这太子就是篡位而来的。
啥能说,啥不能说,自己不清楚吗?
胡亥不满看了赵高一眼,倒是没有说下去,继续泪目道:“蒙叔,连你也看不上我。也要弃我吗?”
蒙恬依旧没有说话。
胡亥由欣喜到伤心,又到忐忑,看着蒙恬依旧无动于衷,非常失落。
慢慢转过身去,边走边哭:“父皇,父皇,我要找父皇!”
“我要找父皇!”
无怪胡亥如此伤心。
在他心中,有两座大山,一座是始皇帝,一座便是蒙恬。
这两座大山在,胡亥便无忧无语,甚至觉得大秦会永远延续下去。
自己也会永远陪伴在父皇左右。
直到始皇帝崩逝,心中第一座大山崩塌,胡亥心中惶惶,将所有期待都寄托在蒙恬身上。
没想到老师和丞相要处死蒙恬。
胡亥心中不愿,但是赵高却又意志坚定,不处死蒙恬和扶苏,誓不罢休。
胡亥懵懵懂懂,只能任他们为之。
后来得知蒙恬扶苏未死,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忐忑,剩下的却都是心安。
心中期盼蒙恬快快南下,支持自己,但是又没有表现出来,赵高和李斯也未察觉。
现在看到胡亥对蒙恬的信任,心中顿感不妙。
“臣,蒙恬!拜见大秦太子!”
就在胡亥失落就要走向高台之时,身后传来蒙恬厚重的声音。
胡亥一下定住了,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认真揪了揪,转头便看到将闾鼓励的目光。
胡亥转过身去,只见蒙恬半跪在殿门口,再一次大声道:
“臣!蒙恬!拜见大秦太子!”
“啊!啊!哈哈!!”
胡亥有点语无伦次,再次跑到蒙恬跟前。
看着蒙恬半跪的身材依旧比自己高大,胡亥心中升起浓浓的安全感。
“蒙叔,太好了,太好了!”
胡亥站在蒙恬面前,自言自语。
“蒙叔!快,快起来!快起来!”
胡亥又手足无措。
“蒙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孤,等你很久了。”
蒙恬看着面前的憨状小子,那么纯真,对这朝堂懵懂无知,对着朝臣间的斗争看不见。
他注定不是个合格的君王,也不像是个能带领大秦走向更远的君王,但是眼中的真诚,心中的情义,却是真真切切的。
蒙恬能感受到。
“臣,遵太子谕令!”
蒙恬一拱手,站了起来。
胡亥手舞足蹈坐会高台上的金座,说道:“蒙大将军,你这次南下就不要走了。九原那边,你与丞相商议解决。你就留在朝堂,留在孤身边,与丞相一起,替孤处理朝堂大事!”
“孤,封你,封你做大官。”
“大官!好像只有丞相,还有个啥来着。”
胡亥又犯了迷糊。
将闾摇摇头,说出两个字,“太子说的可是太尉!”
“太尉!”
“对对对,太尉!太尉!”
“传孤令,任蒙恬为大秦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