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同学——毛毛高胜寒,不一定是“人杰”,与“国士无双”的韩信相比,他的未来也许远远的不能望其项背。
但是,楚局长能肯定这个孩子是个相当优秀的孩子。判断一个人优秀与否,就是看这个人是否有潜质;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在同龄人中是杰出的,自己的儿子楚天阔只能望尘莫及。
楚局长家里经常是高朋满座、人来车往,他自己也奉行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处世之道,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很多所谓的朋友关系,赤裸裸的说,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他楚峰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别人一样在利用他手中的权力。
因此,以前的楚局长,一向反对儿子交朋友,他担心别的孩子会欺负儿子,更怕别人会把儿子带坏了。
反过来儿子能够同优秀的、杰出的同学在一起,这是楚局长所盼望和期待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是没有道理的吗?
当初,儿子同小个子的冯景异在一起玩,楚局长是有考虑的。
如果儿子不是越来越孤僻了,楚局长是不需要考虑的,自己直接去干涉他们的交往了。
冯景异活跃、灵活,能够改变儿子的性情,对儿子走出孤僻有益;再加上冯景异个子小,不可能欺负儿子,楚局长默许了他们的交往。
儿子参加篮球队,楚局长是赞成的。与那些只知道关心小孩子的温饱、学习成绩的寻常的父母不同,楚天阔的老爸是将儿子的所有主要活动,纳入自己的视野的。
篮球队里有儿子的同班同学,楚局长也是问清楚了的。当他知道这个同学是班长,是公安局高义的儿子,他更加赞成了。
楚局长鼓励儿子多与高胜寒交往,班长是什么人?一班之长,肯定是个全面发展的孩子。
自从高义“双规”了,楚局长不管儿子跟高义的儿子关系如何,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希望儿子再同他有更多接触的。
楚局长为什么一反常态?他倒不是怕株连,小孩子还没有成熟,他担心在家庭出现重大变故面前,谁知道这个小孩子,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呢?
而今楚局长是亲自出马,开车送儿子去毛毛家里,他不能肯定毛毛将来,对儿子有多大的帮助,在中学的这最后一年多的时间,他寄希望于毛毛能够改变儿子的现在,让儿子成为一个能够独立、有担当的人。
放寒假的第一天,去高胜寒家轮值的是杨柳和吴芳草。楚天阔在老爸的陪同下,来到了高胜寒的家门口,他按了门铃后,马上示意老爸回去。
楚天阔晓得里面会有一班的两个女生在,自己一个大爷们让老爸送过来,算是怎么一回事。——保不定那些女生心里会嘲笑自己。
怎么回事啊?楚局长略微考虑了十几秒。但是,他很快明白了,儿子是要面子;儿子能够不依赖自己,是他特别希望看到的,楚局长很满意的回去了。
很满意的还有一个人,在病房照看高胜寒妈妈的吴芳草。上午由杨柳陪同高胜寒复习,吴芳草的任务是打杂,以照看病人为主。
吴芳草以前很看不起楚天阔,觉得他纯属一个公子哥,除了老爸有权有势,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学习成绩差,不好好看书,总喜欢偷偷摸摸盯着自己看。什么人呢!
说起来,第一次让吴芳草对楚天阔刮目相看是在省城。打动吴芳草的不是楚天阔的“阔哥范”,是他的尴尬和羞涩,她从男孩子的不好意思上面,看到的是他的单纯、真诚和实心实意。
——有钱的人一掷千金,或许能够买到喝彩,但是不一定买的到敬重。
年轻人更不会瞧得起炫富的人。有两个臭钱,你牛什么牛!这个世界上有钱人还少吗?
看得出来阔哥不是炫富,炫富的人不会怕难为情,不会局促不安;看得出来阔哥帮助他的老班长,是源于他的善良品性。前面是到老爸那里拉赞助,现在是拉着老爸送东西,干脆住过来。
吴芳草不止一次同阔哥的老爸接触。她的老爸有好酒好菜的时候,会请楚局长来家里做客,喝两盅。
吃饭喝酒,没有问题。楚局长在吴芳草家里吃饭的时候,当着她的面开玩笑说过,我儿子将来能够娶到这样的媳妇,我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吴芳草是嗤之以鼻的,她看不起那些对楚局长阿谀奉承的人,她甚至也看不惯老爸的行为。平时木材公司的干部来做客,他老爸可以说,要多有面子就多有面子。谁不是看着她老爸的脸色行事。
可是只要是楚天阔的爸爸来了,吴芳草的老爸就成了勤务员,亲自给他点烟,亲自给他端茶、倒水,亲自给他斟酒,有时候还抢着帮他喝酒。
那时候吴芳草心里想,让我做他的儿媳妇,那我们吴家丢人丢到家了。哼,门都没有。
所以说,以前吴芳草对楚天阔,是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看见他,仿佛就看见了他爸,心里无论如何都觉得挺别扭的。
她们三个好姐妹在一起闲聊的时候,她们会聊男生,聊到楚天阔,吴芳草是没有好话的。
杨柳公开宣布了她对高胜寒的“专属权”,方丛怕吴芳草心下不爽,曾经提议过,“芳草,何不将阔哥收了?这样我们三个人不是都有勤务员了吗?”
一开始吴芳草是不能接受的,她觉得姐妹们不够意思,“你们把我当成捡垃圾的啦?哦,你们一个个有高富帅,轮到我就应该是又胖又粗的丑八怪?”
喜欢直来直去的方丛说,“你就是不识好歹人,我身边的飞哥有阔哥高吗?杨柳碗里的校草有阔哥富吗?你也想周杰伦这样的?挨的上吗?我不过是将他当成一个高不可攀的偶像罢了。”
杨柳帮忙开导了,她说,“阔哥绝对是个实在的人,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们三个人每人有一颗糖,我给校草,校草不一定会要;方丛给飞哥,飞哥会满心喜欢;你给阔哥,阔哥会感激涕零,信不信?”
吴芳草当然相信,她坚信,自己根本不需要给他糖,她只需要给他一个像糖一样的微笑就够了,给糖给他,哼哼,太便宜他了。
班花吴芳草对自己在男生眼中的魅力,有充分的认识,而自己对于阔哥来说,当然不只是魅力,完全可以说是魔力。
阔哥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的,她吴芳草不是不知道。
真正说到吴芳草心坎里面去的,是方丛的一席话。“你不是看不惯他的老爸吗、你不是觉得你老爸委屈了吗?”
方丛有点搞笑的说,“你真要是成了他们家的儿媳妇,不要说他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他们家里哪个不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你爸爸就不需要怕他爸爸了。”
当时,吴芳草根本不会去考虑做儿媳妇的事情,她想的是,父债子还,让阔哥做自己的勤务员可以考虑,省的他爸爸得意洋洋。就这样,吴芳草慢慢的关注起楚天阔来,她想知道,这个公子哥做自己的勤务员是不是合格。
慢慢的一方面是,对楚天阔的看法有了根本的改变,一方面看见杨柳这个大小姐,心甘情愿的做校草的勤务员,吴芳草知足了。
吴芳草有时候会故意若有所思的看着阔哥,看着阔哥的心慌意乱,看着阔哥的面红耳赤,挺开心的。
如果说吴芳草的开心是“精心策划”的,那么对于楚天阔来说就是“惊天动地”的。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那样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和滋味,让阔哥一天到晚像是打了兴奋剂,做什么都兴头很足。
班长复习的时候,他有时候会一块听,有时候会在房间做作业。反正班长开始学习,他也开始学习,班长开始做事情,他抢着做这做那,抢着照看班长的妈妈,抢着要学炒菜,求班长教自己的武术。
到了床上,阔哥会让一班班花的一颦一笑,一遍遍温暖那颗可怜的小心脏,会一遍遍仔细揣摩,女孩子为什么突然晴转多云了,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不理不睬了。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滋味,又酸又苦还有点甜,阔哥很享受,他认为班长家里就是自己的吉祥之地。初恋有点酸酸的,有点涩涩苦苦的,但是“瑕不掩瑜”,初恋的那么一点甜甜的味道,却是刻骨铭心的,终身难忘的。
一群人里面有一个开心果,就是种下了一颗快乐的种子,他会感染每一个人。
楚天阔的快乐感染了高胜寒,感染了高胜寒的母亲,以及每天来陪伴高胜寒的同学们。
这个寒假是快乐的,是暖暖的,是每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杨柳和吴芳草是一组,方丛与张博飞是一组,张博飞的两个徒弟是一组,楚天阔跟施青红是一组,马迟迟同冯景异是一组,每天一组,主要的任务是一个陪读,一个帮忙做家务。
高胜寒真正不懂的会问他们,他们说不清楚的,高胜寒会打电话给任课老师,打电话说不清楚的,任课老师会抽空过来,或者高胜寒过去。
原来全年级第五名,全班第一名,期末考试班上才考了第十九名,杨柳在高胜寒房间书桌的墙壁上贴了一张纸,纸的上部写的是第一名,中间是十九名,下面是空白。从第一名到十九名之间有一条醒目的下降箭头。
杨柳就是要让高胜寒每天面对它,有点让他“卧薪尝胆”的用意。用心良苦。
在这个寒假,杨柳的这一张纸既刺痛了高胜寒的自尊心,也温暖了他房间,温暖了他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