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大别山又下了一场大雨,天地间万事万物静寂无声。
雨水像酥油般细密而滋润,林间的槐树叶被滋养的青翠欲滴。
明亮的月光在松间照耀,清澈的泉水在岩石上流淌。
山林里,一个高壮的黑影摇摇晃晃,脚步凌乱。
这人正是李绥。
当初他晕倒在地,不久之后他就醒了。
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后。
他就一直在等机会下山。
李大壮家在大别山西面,他往常上山都是走的西面那条路。
因为高热,他脑子迷迷糊糊,选了东面的路。
东面的路不足五里就能到桃庄镇上。
他也算误打误撞。
沿着大路走了三里后。
他的身体再次支撑不住。
………………
廖家在进桃庄镇的路口摆了一个茶水摊,茶水摊吃的就是时间的生意。
廖家夫妻都要等到夜半时分才收摊回家。
小刘氏趴在床上不肯动弹。
给刘氏和廖康送饭的事情,就落在柳文玉身上。
看是柳文玉送饭,夫妻俩都没有说什么。
等他们吃完饭后,柳文玉也洗了茶碗。
柳文玉:“儿媳先走了。”
刘氏欲言又止,廖康拉住她的手臂。
廖康:“回去吧!”
柳文玉走远之后。
刘氏:“正清头七都过了,为何不现在就说?”
廖康脸色郁郁,“总要寻个由头,免得别人再说不中听的。”
他们在这里摆的茶水摊,每日听到的讥讽还少吗?
一开始,廖康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半信半疑。
那个时候,他抱了一层侥幸心理。
就想着。
儿子没了,不能银子也没了。
他亲自跑到县衙门,衙门里的差役一听他是领体恤银和安抚费,恭恭敬敬把他迎进去。
当他说出,廖正清,三个字。
师爷立马吩咐旁边静候的差役。
大笔一挥。
“把他拖出去,扔大街。”
廖正清:“你不能这么对我!”
衙门前,他被扔在地上。
师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指责他。
“子不教父之过,我大盛男儿没有一个懦夫。”
“有一个杀一个。”
他的心跌到谷底。
衙门外看热闹的人,拍手鼓掌。
“说得好!”
“我们大盛不会有懦夫。”
……
再次回忆起自己在衙门前遭到的羞辱,廖康的脸皮隐隐发热。
因为这件事,他出门就会遭到指指点点,连带着他茶水摊的生意一落千丈。
柳文玉的父亲在桃庄做教书匠,赢得了桃庄人的心。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们廖家。
如今柳文玉丧父又丧夫。
他要是把随便寻个由头,把柳文玉赶走。
只怕桃庄的人,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
“喂,醒醒!”
男人躺在地上,柳文玉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被脸疼唤醒的李绥睁开了眼,求生的欲望支配他抓住眼前的手。
“救我!”
“我……怎么救你?”
李绥:“……”
蠢货!
李绥:“扶我起来。”
柳文玉摇头:“不可,男女授受不亲。
看了看她美艳的脸。
他不亏!
李绥:“我对你负责。”
柳文玉头摇的更厉害了,这什么人啊!
一上来就说对她负责。
“也不行,我嫁了人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李绥拼着最后一口气自己爬了起来。
柳文玉呆呆地看着他。
最后一口气用完了,眼见他要软倒在地。
柳文玉下意识上前拥住他的肩膀。
他的背后触手湿黏黏的,借着月光,她张开五指。
是血!
她双手用力打算把他扔出去。
李绥怎么会让她得逞。
他臂膀用力地拥紧了她。
还挺香!
柳文玉激烈挣扎,丝毫没用。
“你快松开我!”
李绥低靠在她的肩头,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是畜生的血。”
畜生的血?
柳文玉冷静下来。
就算是畜生的血,这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松开我,我是有家室的人”
最后还和他放了一句狠话。
“我的丈夫不会放过你的。”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要不是没力气了,他又何必靠她。
姑娘带着哭腔,还在他的耳边叫唤。
“他会打死你的!就问你怕不怕。”
真是要被她气笑了。
他胸腔的震动,紧贴着她的身子,更加能体会到她的柔软。
他何曾怕过别人的威胁,更何况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送我去医馆,我有重谢。”
说完,他松开禁锢她的双手,身体拉开和她身体的距离。
他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沉默良久
眼前的姑娘点点头。
“……好……,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牵我的手。”
“你是想拖延时间,让我晕过去,然后背我去医馆吗?”
柳文玉一噎,她哪里是这个意思。
和他交握的手,能感觉到他异于常人的体温。
毕竟出了闺阁,柳文玉也没有多少和男子打交道的经验。
她不知道男人的一些隐秘想法。
此时她的心软了软。
肩膀给他靠着借力,手随他牵着。
她想,反正她把他送到医馆立马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