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你还没死呀！”
叶琅眼前忽然一闪，一道凄凄惨惨的人影就这么蹿了出来。
赫然是那飞仙殿殿主，不过此刻的模样属实不敢恭维。
一身衣服褴褛不堪，腰板也佝偻了下来，如墨发丝更是乱糟糟的裹在头上，活生生一个要饭的老头子。
昔日的王者威严，神人风采再也不见。
他诧异的围着叶琅绕了两圈，一双浑浊眼眸死死盯着，似乎想找出什么破绽。
“真是你小子，我就说我杀招还没出，你不可能死呀。”
老人乐呵呵的调侃道。
此刻，他也没了什么顾忌，许是人之将死的无所畏惧。
叶琅脸色有些发黑，着实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想着算计自己，不过当下他最为关心的便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昔日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飞仙殿殿主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你究竟去了哪里，一去五千年做了什么？”
就在叶琅欲开口发问的时候，飞仙殿殿主杉溪圣倒是先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叶琅眸中也是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么一去竟然过去了五千年之久。
没有什么隐瞒，叶琅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杉溪圣在听完之后，眼眸瞬间迸发出了光彩，不过却转瞬即逝，他揉了揉自己苍老的面庞，复归颓然姿态。
岁月的力量已经将他摧毁，一切布局阴谋也都成了笑话。
“所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叶琅还是缓缓问道。
五千年的时光，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
杉溪圣一脸痛苦的闭上眼眸，长舒了口气，喉中竟然有些哽咽道。
“这群残仙真是不要脸了，竟然对付自己人，我在你走后凝聚的人族全散了…”
杉溪圣嗓音低沉，语调拉的冗长，似乎有难以抒发的憋屈压抑在胸腔。
忽然，他猛的对叶琅发出了一声爆喝，怒火冲天。
“老子一辈子没求过人，哪怕当年差点被活生生打死…”
话锋一转，这位落寞殿主的头颅略显僵硬的低垂了下去，磕磕绊绊道。
“我求你了，求求你给他们报仇好不好。”
到最后，他的嗓音间已经不自知的染上了一丝哭腔，呜咽道。
“你走后的第两千年，大陆上诞生了一批新人，他们的体质与天资都是一流，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啊。”
老人痴痴的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眼眸含笑，似乎在追忆当年往事。
到这，他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断断续续的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他们！他们…全都死这了！你知道吗！就在你脚下！而你…为什么不在…”
杉溪圣情绪越发激动，可身畔却迟迟没有气息泄露。
像是一个尘世间，一个无端发疯的老疯子。
叶琅脸上浮现一丝不忍，缓缓蹲下了身子，靠近老人。
不用看都知道，老人已经被废了，那是一场不知道有多恐怖的大战，让他大道崩塌后，还爆碎的灰飞烟灭。
“我会做到的，还会带着他们回来。”
叶琅说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话，神情平静的好似喝水吃饭一样。
但老人听后却是蓦然热泪盈眶，两行浊泪长流，他怔怔的看向叶琅，认真的鞠了一躬。
千百年强撑的一口怨气，终究是散了，随着他的局，他的阵一同消散与人间。
脚下的大地，坑坑洼洼，饱受战火洗礼，被摧残的荒芜而贫瘠。
有些地方已经风干成沙漠，浩荡连绵千万里。
盎然绿意已经成为了这里连奢想都不行的东西。
叶琅行走了很久，都是他曾以足迹丈量的土地，只不过这次的他，背影从未有过如此的萧索寂寥。
像是一位行走与黑暗的逆行者，避开所有阳光与温暖，独自一人披荆斩棘，向着最深处的黑暗进发。
他的身旁没有同伴，能与之同行的只有黑暗中的瑟瑟冷风。
“出来吧。”
叶琅神情平静，一指划开面前涟漪虚空，淡淡的朝着深处道。
没片刻，便有十几道腐朽而破烂的身影联袂而来。
在他们的身上有着仙辉流转，垂落亿万条霞辉丝绦。
哪怕他们的模样看着丑陋不已，难以名状，可在这股仙辉散落之下，还是显得不可玷污，圣洁无比。
“能否商量一下？后生人？”
有一位半边身子腐烂的残仙上前两步，眼含笑意的朝着叶琅拱手道。
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在叶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们恐惧的气息。
“就是，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打圆场道。
他们相信，叶琅抵达这个境界后必然舍不得抛弃，一定会好好的把持住，像自己一样去享受漫长的人生。
有几人已经期待着叶琅会说出同盟，他们丝毫不觉得自己屠戮的人族的行为会激怒面前这年轻人。
大家都是高不可攀的仙，他们不过蝼蚁罢了。
阻拦了不朽的道路，他们也只有死。
叶琅没有吭声，双眸紧盯着他们，古井无波，显得极其沉默。
蓦然一句话飘忽进众人耳中，恍如惊雷炸裂。
“商量你妈的商量，死！”
叶琅从未有过如此愤怒，他双目冷冽，发丝狂舞，身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无与伦比的兴奋，饱含对血色的渴望。
岁月之力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条碧波流转的长剑，空间传来一阵荡漾涟漪。
哗哗水浪声如钟声长鸣，在场所有人脚下一颤，一股源自内心深处极其久远的恐惧再次揭开。
“岁月！是岁月…”
只发出一声惊呼，前方两人便被一剑横斩，仙辉仙辉炸灭。
最前方的两人的躯体被劈开后，跌落在地，残躯一瞬干瘪枯萎，如同烧焦了的塑料。
“真的是岁月！为什么他能掌握这种伟力！”
有人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
一人，十三残仙，瞬时战至了一团。
仅仅是一瞬，十三残仙又骤然分散开来，各自亡命。
叶琅提着滴落仙血的成仙，一人追向十二残仙，杀意滔天。
其中一位刚才路过时便被斩杀了，连声痛呼都没来的及喊出就化为了血雾。
岁月的力量是他们一生的恐惧，并不是真的不可战胜，而是那段灰暗的经历让他们从心底畏缩胆颤。
“十一。”
噗！
剑光闪过，仙血飞溅。
叶琅犹如死神的倒计时般，每斩一人，便报出一个数字。
这种对于死亡无时无刻的等待感，哪怕是残仙都会脑海嗡鸣，忍不住发狂怒吼。
“十！”
又有一人倒下，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天空，眸中的恐惧都要浓郁成实质。
剩下的人，心胆俱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