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慢悠悠又回了一趟千机阁。
作为千机阁阁主，顾汀炀的消息永远是最快的，此刻他早就知道了昨夜发生的事，正焦头烂额地思索着对策。
所以白卿言到了千机阁大厅时，顾汀炀正一脸苦恼坐在门槛上，一袭白衫铺洒在地上，一向被他视若珍宝的折扇被随意丢在一边。
顾汀炀支着头，似乎十分想不开。
白卿言悄无声息进入大厅，默默坐在主位上看着顾汀炀唉声叹气。
顾汀炀专注地盯着天空，仿佛下一秒就要奔赴黄泉、脱离苦海了。
“喂，小顾，你干嘛呢？”在顾汀炀第三十七次叹气后，白卿言终于坐直了身子，莫名其妙开口询问，“怎么？千机阁要凉了？”
顾汀炀被突然出现的女声吓了一跳，猛地扭头一看就看到白卿言翘着二郎腿，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死死盯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顾汀炀站起身就气势汹汹走了过来，“白卿言你这个……”
“诶诶诶，你的宝贝扇子！”白卿言指着被遗弃在门槛边的扇子，一脸不赞同，“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你的心，是你的肝，是你生命的四分之三吗？你就这样对你的四分之三？”
顾汀炀：……
一脸肉疼跑回去捡起了陪伴了自己整整十多年的宝贝扇子。
顾汀炀恨恨瞪着白卿言。
“昨天你让我传播的袁利采花是为了召出你的魂魄，获得你的修为。”
顾汀炀一脸菜色，“这两件事有半毛线关系吗？”
“有啊，能够让小洛子追着袁利跑。”白卿言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看了一眼桌上已经空了的茶壶，脚尖点了点地，“我来了连一杯茶都讨不到？快去添茶。”
顾汀炀恶狠狠瞪着白卿言，“就你给我搞出来的这些破事，你还想喝茶？我直接给你下泻药。”
“别这么狠啊，我昨晚才被合欢散折腾了一番，经不起你造了。”
顾汀炀骂骂咧咧去倒了一壶茶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你说说，这种谣言，你是用你哪一半脑子想出来的？”
“谣言怎么了？我随口扯的。不好听？”白卿言笑眯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顾汀炀续上一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问。
顾汀炀看到他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就来气。
“谣言还有中听的？话说你那好徒弟可是江湖人称智多星，智商奇高，诡计多端，他能信这种鬼扯的消息？”
白卿言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为什么不信？”
“昨夜我还和他撞车了。”
白卿言放下杯子摊开了手，“因为我的谣言，张太傅放弃寻找高手保护他的千金，昨晚若是我不去，肯定会有无辜的姑娘被牺牲，只是我没想到小洛子动作也这么快，晌午才放出消息，他晚上就出现在太傅府了。”
笃定苏予洛绝不可能被谣言蒙蔽的顾汀炀一脸麻木。
“那后来呢？既然苏予洛去了，那袁利怎么还敢放出话说一定要得到你？”顾汀炀面无表情坐在下位，端起茶喝了一口，顿时喷了出来。
“白卿言！你能不能讲究一点？倒茶之前能不能把里面的陈茶先清理了？再不济你换一只茶杯啊！”
白卿言一脸无辜，“我不知道那是陈茶。”
顾汀炀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一层浮沫的茶，嘴角抽了抽。
玛德，好想把这傻逼灭了。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昨晚我已经把袁利捆成粽子了，这时候有人来了。”
“袁利说我像已故魔尊，我才看到我自己的模样，顶着这样一张脸，我肯定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和人交接啊，所以我躲起来了。”
“后来我发现来的人是小洛子，这才离开。可是袁利却好像在小洛子眼皮底下全身而退了。”
白卿言放下茶杯，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知道小洛子现在的武功如何吗？”
“呵呵，他可是除你以外，第二个武林不敢招惹的人物，甚至有人传言，他的武学造诣在你之上。你以为袁利一说自己是魔族的就没有正派敢围剿他是因为什么？”
白卿言嘴成了一个o形，显然十分惊讶。
“你真的没想过苏予洛会超过你吗？毕竟是你带出来的孩子，更何况，那家伙还有神族血脉，想修炼什么绝世武功那都是信手拈来好吗？”
白卿言思索了一下，煞有其事点了点头，“也对，毕竟是我的崽。”
顾汀炀：……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说这种笑话？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顾汀炀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白卿言。
“千机阁始终还是太弱了，没有几个能打的，我不知道我的暗卫能不能打得过袁利。”顾汀炀眉梢紧蹙，一脸担忧，“要不你最近躲在我这里吧，我带你去千机阁密室。”
白卿言有些莫名其妙，“你的暗卫当然打不过袁利了。”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你的暗卫是我十二年前送给你的，我亲自训练出来的人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天赋资质摆在那，虽然当时我已经尽量挑天赋最高的了，可是和小洛子他们一比，完全不够看。”
“他们只能够护住你这个菜鸡。”
顾汀炀愣了一下。
他倒是忘了，之前千机阁刚成立的时候，其他门派的人来砸场子，是白卿言暗中出手帮他解了围，顺手送了他几个暗卫。
那些暗卫是白卿言亲自挑选训练的，但是送给顾汀炀以后，那些暗卫从来没有再提过白卿言，只一心一意暗中保护着他，这一护就是十五年。
这时间太长了，长到他都忘了，这批人原本就是属于白卿言的。
包括千机阁。
他有些郁闷地看着白卿言，“你别嘚瑟了，你毕竟缺失了十二年的时间，武林中高手层出不穷，没准他们早就超越你了。”
白卿言挑了挑一边的眉梢，“是吗？那你是想让他们和我切磋切磋吗？”
被白卿言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顾汀炀顿时泄了气。
白卿言十二年前就是武林第一人，而他殒命以后，他的徒弟很快又占据了武学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样的人，即便缺失了再多的时间，也是让人仰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