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按了按眉心。
得了，不久之前他还说武林之中没有太多穷凶极恶之徒让小洛子刷荣誉值来洗白。
这下好了，恶人不够，虫子来凑。
他是不是该感谢一下那位三长老？
白卿言嘴角抽了抽。
“唔，不过封禁在弦山上的所有妖物都是因为经受了人类的摧残才进化成那样的，也算人类咎由自取吧。”
苏予洛淡淡开口，话语落下还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卿言心中一个咯噔。
“尊上，不管吗？”刚才气势汹汹告状的魔族看苏予洛这个样子，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而另一个和他争辩的，挺起了胸膛，得意洋洋。
“管了啊，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被竹涟压在山下了吗？”
苏予洛似笑非笑，“至于那只虫子，不过是把所有食物通通吃了罢了，我们魔族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粮仓，担心什么，它再嚣张，也不敢再回来。”
“左右也影响不到我，我何必去趟那浑水。”
“下去吧，没有大事，不要来打扰我。”
苏予洛恹恹的，说完转身就走。
剩下的魔族面面相觑，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毕竟虫母就是从他们这里逃出去的，好不容易逃离了被镇压了几百年的地方，估计打死也不想回来了吧？
于是所有魔族都恢复了淡定，各自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卿言眼看着他们一脸无趣的走人，嘴角抽了抽。
看到白卿言静静站在原地，苏予洛扭头看过来，“白兄？”
“你真的不管吗？”白卿言淡淡开口，话语中没有丝毫起伏。
苏予洛眸子微闪。
尽管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情绪，但是能够猜到白卿言此时的心情。
“这件事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三长老做错了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而虫母之所以会诞生，都是因为人类自身的原因。”
“弦山镇压各种妖物几千年，即便没有人去触碰阵法，那些阵法也迟早会崩溃，所以里面的妖物出世为祸世间，向人类讨债都是必然的。”
“这种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事情我最是乐见其成，人类自己种下的恶果，你觉得我们魔族有什么必要出手呢？”
“反正魔族肯定是最后才会被波及的，届时我再出手也不迟。”
“况且，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白卿言听着他逐渐低下去的声音，心中有些苦涩。
“倒是现在，虫母刚出世我就出现，即便灭了虫母，他们也只会当虫母是我制造出来的妖物，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赎罪……”
“他们不仅不会有任何感恩之情，没准还会倒打一耙，故意污蔑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武林中那么多正派人士，他们自诩正义，曾经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随意糟践我的一切……这种救世的事情，想必他们很喜欢做吧，我就不和他们抢功了。”
苏予洛慢悠悠说着，话语轻缓带着戏谑。
寥寥几语，让白卿言有些呼吸不畅。
苏予洛话语清浅，但是其中蕴含的情绪却是极其沉重的。
白卿言想到之前他总是叫苏予洛向正派人士看齐，他不止一次说过待苏予洛成年以后，会把他送到正派，让他也能够当这个世界的英雄，被世人所仰望、称赞。
那时候，苏予洛的眸子里好似淬了星光，亮闪闪的，仰头听着白卿言讲各种行侠仗义的英雄的事迹，满脸崇敬。
那是一颗纯净的向善的赤子之心。
可是此时……
听着苏予洛带着笑意的话，白卿言知道，他对正派人士彻底失望了。
“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并不是师尊口中的侠肝义胆之人，他们不是英雄。”
“这个世间，所有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们恃强凌弱，披着正义的外衣……”
“他们做出的事情，可是比魔族要恶心的多。”
苏予洛露出一抹笑，“我其实很喜欢魔族，至少他们蠢，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用我费心去猜。”
“而所谓的正派人士，说是光明磊落，光风霁月，其实内心不知道有多么阴暗。”
白卿言听着苏予洛一字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宛若重锤，一下一下击打在自己的心头。
“正派人士也有让人敬仰的存在。”白卿言艰涩开口，“苏公子不该一言蔽之。”
苏予洛走到白卿言身侧，伸手掠过白色的轻纱，手抵住白卿言的下巴，逼迫白卿言和自己对视，“是吗？白兄所说的，正派中真正的正人君子，是墨书尘吗？”
白卿言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抿了抿唇。
苏予洛此时的压迫感太强，让他有些不适。
静静看着白卿言的表情，苏予洛唇角下压，眸子深处一抹红缓缓绽放。
暴虐的情绪逐渐塞满胸腔，苏予洛身上的气息越发骇人，捏住白卿言下巴的手指逐渐收紧，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抹红痕。
“不是的。”
在他彻底失控之前，白卿言垂眸轻声开口。
“不止是他。”
低缓的话语仿佛一汪清泉，浇熄了心头的怒火。
苏予洛眸色深深看着白卿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你师尊很差劲，但是他勉强算得上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你觉得……他如何？”
白卿言抬眸，看着苏予洛，神色平静。
苏予洛一怔，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看到到白卿言下巴上的淡红色痕迹，苏予洛撇开了目光。
“我的师尊自是极好的，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不配和他相提并论，哪怕是墨书尘，也不配。”
苏予洛淡淡开口，深深看了一眼白卿言，“白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的师尊应该会希望你走一遭，把那为祸世间的妖物抓回来。”
白卿言轻轻笑了。
“当然，之前我就说过，我会帮你，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代你去吧。”
白卿言话音刚落，人已经略过苏予洛，慢悠悠往魔族山门走去。
“苏公子，等我好消息啊。”
白卿言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
看着那一抹翩然的身影走远，苏予洛抿紧了唇。
最后还是施展轻功掠到了白卿言身侧，一把扯住了还在往前走的人。
“你肯定是故意的。”
苏予洛开口，话语闷闷的。
“嗯？”
白卿言不明所以。
“故意用我师尊压我，逼我出手。”
“罢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陪白兄走一趟，这个人情当你欠我的。”
苏予洛低低笑了一声，抓住白卿言的手腕，只一瞬就掠至山脚下。
白卿言：……谁想欠你人情啊？
真以为我没了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