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外面稀稀散散的阳光打在窗台上,有几丝还躺在了我的身上。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睡过这么一个好觉了。我从一旁抽屉拿出了一支烟点着,对着空中深吐了一口,深色的烟雾混杂着彩色的阳光,朦胧的有些迷幻,竟有些不真实了。
我打开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是白璃给我发过来的,告诉我她今天代替同事接团去了,有一个香港旅行团过来,白璃过去做地接。
我给白璃回了一句“有事给我电话。”随后就起床了,简单洗刷了一下,出去下面的早餐店,吃了一碗武汉最出名的热干面,而我却不知道哪里好吃。
我坐在位置上思考了下今儿要干嘛,工作已经辞了,莫北那边我实在是不想过去,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过去,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没有接。赵磊那边也没有给我回信,最后我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去找莫北,我还不信她会给我吃了不成。
我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正对着的是一张大头贴,上面夏沫和我的脸紧挨着,夏沫笑的很暖,她是那种让人无法有脾气,无法自拔的女人!
我数着钱包里面的钱,前两天发的工资先如今只有六百块了,银行卡倒是有三四张,但是里面却一毛钱也没有。
我猛的一把将钱包砸在了桌子上面发出脆响,从屁股兜里面掏出了十块钱:“老板,不用找了。”说完迈开步伐走了出去。我望了望头顶那灰蒙蒙的天空,心头不知为何,有种预感,今天肯定会有事发生。
我叼着一根烟,没有去就近的公交车,而是跺步前往武昌火车站。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我进了武昌火车站的地下通道。
“董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董小姐,鼓楼的夜晚时间匆匆,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这时候地下通道里正好有一个流浪歌手在那里唱歌,宋冬野般嘶哑深沉厚重的声音在这地道里面来回跌宕,将这厚实的墙壁撞击的生疼。
我没有兰州,我只有红金龙。我心里乐呵着想到。
走过去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支红金龙扔到了琴盒里面,自己也点着了一根,大力吸了一口。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听起了这首《董小姐》。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流浪歌手唱完了前半部分,紧接着我就听见了稀碎的掌声“你唱的真好!”
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猛的一阵抽搐,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让我在熟悉不过的话,那就是夏沫的声音了,在这千万人口的城市中,夏沫站在人群里面“啊”一声,我都能清楚的辨别出来。
我慢慢的将僵硬的小腿抬了起来,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
如果我能看见自己的心脏,那么我的心,此时肯定是一百码时速,撞击着我的胸口。
我侧过头,望向了我身后的人,夏沫此时正好居高临下,我们两人对视。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地下通道的人都停止了,这拥挤的世界只剩下了我和夏沫,只剩下了我这不安的心脏的扑通声。
夏沫穿着一身红色风衣,头发全部梳向了后面,眼神里面却没有一丝丝惊讶,她还是没有变,甚至连她身旁空气的味道都没有变。
“好久不见!”夏沫咧嘴笑开,这昏暗的地下道瞬间亮了起来。
我楞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我还没有醒来,可是我不想醒来。我就这样看着夏沫,傻傻的笑着,如果可以,就这样让我在梦里面看着她一辈子吧。
“喂!”夏沫的声音将我拉扯了出来,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不是梦。我的身旁有人再走,有声音在流动,有夏沫的味道在游走。
“好久不见!”我回了一句,就这样,我和夏沫五年后的重逢,在这昏暗潮湿吵杂的地下通道里面不期而遇。
我甚至都会感觉我和夏沫的分别是恍惚,这一切都是梦,夏沫是真实的和我在一起的。这五年仿佛从来没有过一样。她没有胖,没有瘦,只是笑的更加温暖了。她没有高,没有矮,只是身旁的我变成了对面的我。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年有太多太多的话憋在了胸口,这真的见面了,一瞬间我却不知道说啥了。
我吞吞吐吐了几句,最后只是对着夏沫笑了笑“这些年在外面都还好吗?”
夏沫两只手背在身后:“不苦不累,平平淡淡,你了?”
我撒了撒手,自我嘲笑的笑了笑:“还算过得去,呵呵。”
“对了,话说夏沫小姐有没有想我,我,们。?”我本来是打算说我的,最后却还是没有底气的说成了我们。
夏沫侧过头望向一边:“我没有很刻意的去想念谁,因为我知道,遇到了就应该感恩,路过了就需要释怀。我只是在很多很多的小瞬间,想起。比如一部电影,一首歌,一句歌词,一条马路和无数个闭上眼睛的瞬间。”
夏沫一向说话这样,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简单的知道她这些年有没有想我。还有,五年前,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只是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在为什么离开,这都是过去式了,我们也已经成为过去了。
我呵呵的笑了笑:“夏大小姐,晚上有空没?”
“我昨晚刚回来,这几天都在休息了,还没正式上班。这几天都有空,只不过我等会要回去一下。”
我听着夏沫的回答,心里有点激动:“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我等会给白璃联系,你肯定还没见过她吧。”
夏沫听我谈到白璃,不知为何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啊,你说位置,晚上我给你联系。”
言罢,我和夏沫交换了电话,转身我陪夏沫朝着出口走了过去,我还不忘从钱包里面抽出了一百块钱,毫不犹豫的扔到了琴盒里面。感谢他,让我再次遇见夏沫。
到了地下道进口处,夏沫上了离着不远的一辆红色宝马,她笑着和我招手,然后示意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风一般的离去了。
我望着那辆红色宝马,不知为何,胸口一阵闷,我和她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
此时的天空却渐渐灰蒙蒙了起来,我拿出手机给白璃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让她下班了早些回来,有好消息要告诉她。我没有告诉她夏沫回来了,等会给她个惊喜。白璃没有回我短信,我双手插兜,也没有去光谷找莫北了,因为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