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双琳无奈,这关她什么事啊?
从头到尾,她跟她爹都没插上话好不好。≧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最疼爱的大闺女不能体谅她为娘的一片心,孙氏伤心好半天,戴显根磕磕绊绊将人哄好,那些反驳的话便畏畏缩缩全部收回肚子,留着一个人慢慢消化了。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戴显根不说,也不让戴双琳开口,全当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宠妻至此,戴双琳也是给跪了。
当然不是对她爹戴显根跪,而是对她的母上大人孙氏跪了。
乡下地方,男人好找,可戴显根这样有能力又听话的男人却不容易找,她母上大人得修了多少世,才能找到这么听话的男人呀?
面对戴双红的不战而逃,孙氏却没有死心,在她心里大闺女哪哪都好,嫁给葛东勇实乃一时不得已,如今有了让葛东勇出头的机会,那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孙氏让闺女过好日子的决心。
孙氏把事情想了又想,决心守株待兔,她想看看大女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心里有了打算,孙氏也不生闷气了,擦掉眼泪起身准备做针线,直到这时才想起来,她还要给琳姐做衣裳。
把闷头扎鞋底的琳姐单独喊到西间,孙氏以手为尺在琳姐身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道:“你姐跟你一般大时,可连小衣都不用穿呢!”
这可郁闷坏了戴双琳,暗怪她娘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说出来是为哪般?
“害臊了?傻丫头……这可是好事儿,日后你就明白了”孙氏暗自窃喜,听得戴双琳亦是暗笑不止,还跟她遮遮掩掩,当她不知道似得。
当然,即使什么都知道,戴双琳也不会傻乎乎表现出来的。
只见她一张莹白小脸微垂,圆润浅粉指尖飞快缩进袖内,俨然就是处于羞涩中的小家碧玉一枚。
孙氏看的满目生爱,量完尺寸后对琳姐嘱咐道:“娘跟你说昂,女孩家身子最是要紧,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切记出门万事都要谨慎,若是有人敢对你不尊重,就赶紧往家里跑,要是一时跑不掉就用大耳刮子抽、石头砸,就是不小心打死了人,有娘替你去偿命……别人不能碰,就是民哥儿要是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你也得给娘端住咯,若是被娘知道你敢不守规矩,娘就把你两只耳朵都拧下来……记住没?”
世事艰难,大家日子愈难过,唯独自家条件一日好过一日,如此不说琳姐得小心着点,就是贤哥也得注意了。
“记住了……”
戴双琳抿唇心虚,半含住下嘴唇懦懦答道。
话说清楚,孙氏就安心拿着准备好的布走出西间,而被她殷殷嘱托的戴双琳,却立在原地愣了许久许久。
看吧,她娘孙氏就是这样一个人。
平时吆二喝三似乎哪个孩子都不疼,可到关键时候,却是为哪个孩子都能拼命。这也正是无论孙氏如何对待戴双琳,她都生不出怨心的真正原因。
娘替你去偿命。
孙氏说了那么多,这一句最是震撼了戴双琳,那些藏在她心底的浮躁,奇迹般的一散而去,她终于理解了孙氏这两日对她态度上改变的原因。
不过,根据戴双琳对孙氏的了解,这种改变也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她还是能享受且享受吧。
戴双红一去不回,孙氏心神不宁做了一过午针线,在孙氏心里,到底还是盼着戴双红能理解她的做法,自个能回来跟她道个歉,说句“娘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将孙氏的表现看在眼里,戴双琳琢磨一会儿,终是没听妻奴戴显根的话,将此事背后隐藏的种种危险,跟孙氏说了个清楚。
孙氏起初被吓坏了,可没一会儿就淡定自若的继续做她的针线。八壹中文網
“娘啊,您不会还想着让姐夫去那河县大营吧?”戴双琳试探着问道,无法想象孙氏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去,为什么不去?”孙氏以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捏着针抬手在鬓角梳理两下,无可奈何的跟戴双琳道:“你到底年纪还小,光想着避害,却不知道有些事一旦找上门了,那是避无可避的。”
“……”
戴双琳没说话,细细一想,便隐隐明白了孙氏话里的意思,枉她自认聪明,却忘记了这是个怎样的时代。
若事情真如她想的那般,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戴家,便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任宰任屠。
最可悲的是,小民而已,在秦大人眼里,戴家兴许连块肉都算不上。
寒风呼嚎,小小浦阳镇静静俯卧在夜色之中,静谧到连犬吠声都难得一闻。
也是,这人都吃不饱了,谁有闲心养那玩意。
葛家东间里,姚氏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西间里,葛东勇正紧箍着蜷缩在他怀中的红姐,黑暗中,带着哀求之意在红姐耳边说道:“好红姐儿,你就让我去吧……”
戴双红听了这话,哭得愈厉害。
怀里小小的人儿,从娘家回来后便一直在哭,哭得葛东勇肝肠寸断,几乎不顾一切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可那些历历在目的往事,让家中两个女人的眼泪,也不能浇灭他心底燃起的熊熊烈火。
在樊城,被当畜生一样杀掉的乡亲们,还有一路逃难过来,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恣意剿杀他们这些只为寻找一方净土的北逃人,然后他爹死了,哥哥嫂嫂死了,最后连小弟和侄儿也死了。
他心里的滔天恨意谁也不知道,他想变强的心思更是无人知晓,他多么想站到高处去,站到不再任人宰割的高处,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隔壁房里的老母,是为了他怀里的红姐。
逃难的经验告诉他,乱世求生莫过于兵,机会来了,他怎能允许自己错过这等可以快晋级的机会。
“你就想着你自个儿,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你被拉去打仗了,我跟娘在家里要如何是好?”戴双红从丈夫怀中艰难抬头,嘶声哑气说道。
哭了一下午,声音早已从清脆甘甜到嘶哑难听,可这却丝毫无碍声音主人在葛东勇心里的地位,他臂上加力,更加用力抱住终于肯同他说话的妻子,信心十足道:“不会的,就是为了你,为了娘,我也不会让自己死在外头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接下来,葛东勇就把樊城被屠,以及他们一大家子北逃而来的经历,当成故事跟红姐说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