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的“复活”二字是如此的耀眼,字里行间无不诉说着自己的小东西真的有机会能够复活,黎灰摸索着掌下有些粗糙的书页,心跳不止,耳边恍然出现铃音的声音,还是那般充满阳光,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张开手,乖软的一声声叫着,“主人,主人。”
“御王······”
花欣雨见黎灰冷静下来,想要上前说些什么。
却被书页碰撞的沉闷声打断,眼前的男人将书扔回花欣雨的怀里,他抬起头的刹那,黎灰好像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样子,喜怒无常,嘴角总是轻轻嗜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落在花欣雨的眼里,活脱脱就是一个阴险男的样子。
“花欣雨,我本来准备不追究的,你为什么偏要撞到我手上?”
黎灰的脸突然在花欣雨的眼前放大,脸上笑容未变,但眸子中的戾气却犹如浓雾般的翻滚,最灼眼的莫过于那漆黑中的唯一星光,那是绝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圣洁无比,绝对不容忍欺骗的光芒。
这代表着,若是有人辜负,那绝对不会是因为谁出面,谁守护,就可以轻放下手,再次回到沉寂,而是铺天盖地鱼死网破的绝对猎杀,不死不休的追逐,连死亡都不能轻易解决。
花欣雨推开黎灰,牵起身边气压越来越低的某男的手,毫不怯懦的看着黎灰的眼,这一刻,他们都是为了铃音能够复活的盟友,所以,她必须得得到绝对的信任,“虽然比不上你,但是我也同样在意铃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对吧!你若是硬要搅乱我的现在,我绝对不会再满足于此刻沉寂,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你会知道代价是什么的对吧?”
黎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露出一抹堪称疯狂的神色。
“做不到,命赔给你,如何?”
花欣雨同样挑眉,说道。
这自信的样子,让黎灰眯起眼,眼珠子不断打量着花欣雨的表情,半晌,才又开口,说道。
“你的命?怎么会这么简单呢?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这仙境和人类世界,为我和铃音陪葬。”
黎灰自以为拿捏了花欣雨的命脉,等着看她的脸,渐渐扭曲的样子。
虽然合作是要有的,但是这般放肆的人,花欣雨是第二个,自己必须得让她涨涨教训。
预料之内的气急败坏没有出现,也没有妥协,也没有恳求,更没有之前卑微祈求原谅时脆弱的泪珠。
“御王,以我自己的命,是我最大的限度,若是,以仙境和人类世界为赌注,那,我和水清漓就先回去了,我们自己另找办法!”
花欣雨扯开一抹弧度,平淡的说道。
这本来就事实,自己再自信,不可能用自己掌握不了的事情做赌注,何况,生命又怎么能是两个人掌一合,就可以决定了的事情,那和法域的游戏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无耻可恨。
转身,花欣雨就要拉着水清漓离开,自己来这里就是个错误,回去自己想办法,再找铃音留下来的仙力吧!
终究,是白来一趟,自己究竟在期望着什么?不是早就知道这御王黎灰,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眼角还是诚实的注意着身后黎灰的反应,她在赌,赌黎灰会和自己妥协,赌黎灰对铃音的爱可以再支撑起两人之间的信任。
眼看着大殿门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长廊墙壁上清晰的花纹,可身后的黎灰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花欣雨手心的温热开始慢慢消退,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和脖子,连两人交握的手心处都是一片冰冷滑腻。
这个可恶的黎灰,阴险男,竟是真的不肯松一点口了吗?就非要用别人的命前钳制自己?
还有十步,看来黎灰是真的不愿意帮助自己了,也对,自己空口白牙,拿出一本书,就说是铃音的复活之法,让人家帮助自己,自己想想也是有些可笑。
还有九步,自己绝对不能妥协,不能被黎灰牵制住,他太不可控了,自己一低头他就真的拿捏住自己的软肋了,以后,万一他发起疯来,就危险了。
还有八步,若是有黎灰在,他一定知道铃音常去哪些地方,一定可以更快的找到铃音的仙力的,真是可惜了。
······
还有五步,花欣雨终于不再挣扎,握紧了手心中的手,自己的铃音自己救,有这么多人陪我,我到底在怕些什么?回去就找找看看有没有法阵之类的东西,能帮助自己找到铃音残留的仙力。
想到这,花欣雨微顿了一下,黎灰也跟着有些放松,眼中满是不屑,这就是救世主,连些小小的威胁都受不住,真是让铃音失望。
“黎灰,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还是会遵守那个约定,若是铃音回不来,我的命给你,我记在心里了。”
头也不回地说完,花欣雨迈开步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带着水清漓朝殿外走去。
就在离大殿口还有两步的时候,黎灰终于动了,手指一滑,刚才走出大殿门口的两人,就一脸懵的重新回到了大殿阶梯下。
“花欣雨,戴上它,我就相信你!”
花欣雨条件反射的抬头想要看清楚。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厮竟然还有空梳洗打扮自己,跟刚才颓废的样子截然不同,那种吸血鬼贵族的得体风范,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刚才他不出声,是因为抽空换了个衣服?
这······
黎灰见花欣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倒是极大地愉悦了他,他最喜欢看别人想干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了。
不过,本着不惹事就不开心的原则,黎灰撑着头,给了水清漓一个得意却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
虽然看不见,黎灰都可以感觉到水清漓身上发散出来的低沉气压。
黎灰这才高兴,将空中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戒指特意在花欣雨的面前晃了晃,“花欣雨!你到底戴不戴上?”
花欣雨看见戒指,下意识的闪身避开,整个人依偎在水清漓的怀里,浑身都透着“抗拒”两个大字。
就在黎灰以为花欣雨是害怕誓约之戒的钳制,所谓的尽心尽力不过是她的虚伪谎言,要让她失去意识永远流放到永夜黑洞中的时候。
花欣雨一句话,成功让两个男人黑了脸。
只见她颇有些别扭的将一边脸掩在水清漓的肩膀上,伸出一根手指将面前的戒指推远了这么一分后,轻靠在水清漓耳边,颇为自恋的说道:“水清漓,他送我戒指诶,他是不是变心了,诶呦,我这个人是不是魅力又增加了,现在掩饰都掩饰不住了。”
“怪不得刚才一直尽说些我答应不了的条件,哎呀,羞死人了。都是宝宝的美丽容颜惹的祸。”
虽然,水清漓看见花欣雨眼底明晃晃的戏谑,知道这人是故意报复刚才被黎灰故意耍弄的仇,但是,水清漓还是对面前这个誓约之戒格外的不爽,尤其是知道了它对于人类的意义之后,就恨不得把它化为灰烬。
黎灰看着花欣雨眼底的笑意,身上尽是血液翻腾的痛处,脸上的表情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很好,这女人,很优秀,以后谁特么再跟老子说这狡猾的女人是救世主,老子一定打死他,谁家的救世主一点亏都不吃,睚眦必报啊!
花欣雨挑了下眉头,面对着黎灰眼中如有实质的恶意,轻松的接下了面前的誓约之戒,在水清漓的紧盯之下,拿出一根细绳,做成一条项链,挂在脖子上。
然后,走到黎灰的面前,仰首,虽未开口,但是花欣雨的话却明确地传到了黎灰的耳朵里,“御王,我们扯平了,等你的好消息。”
随后,花欣雨拉着水清漓就一脸轻松地走出了暗宇城,走在走廊的时候,黎灰甚至还听见花欣雨对着水清漓“小声”地说:“怎么样,发泄出来没有,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原来,花欣雨早就注意到,水清漓的状态十分的不对劲儿,很容易着急,冲动,举手投足就充斥着一种浓浓的焦躁感,刚才靠近他耳边,花欣雨偷偷对他说:“嘿嘿,水清漓,是不是一直想揍他?我可是为你创造机会了啊!抓紧机会动手,但是,一定要注意分寸啊!不能把他弄伤了,小铃音可是会伤心的!”
黎灰:······
水清漓意识到花欣雨竟然是为了自己,这周身汹涌的海浪瞬间平息。
不说还好,偏偏那声带着笑意的“嗯”,简直要把黎灰给气炸了。
这两玩意儿,比自己还黑呢!
不过想到,铃音可以复活,黎灰暗下眸子,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都不重要,一切等我家小东西回来再说!
走在宽敞的长廊上,花欣雨这才注意到水清漓的古怪之处,之前,在大殿内,她只以为是黎灰搞的鬼,为了增加她的心理压力,现在看来也不尽如此。
哪有谈判结束了,还依旧灭掉一边的幽火,只为了遮住对方的脸的,这也太刻意了吧?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花欣雨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问,只是两个人静静的走在空荡的长廊上,两道不同频率的脚步声慢慢重合在一起,踏在两个人的心上。
灵韵之堡这边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夭夭照常坐在摇椅上,对着正要收拾擂台的娃娃说道,“今天,休息一天,小丫头有事要办,歇歇吧。”
娃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根据契约,向外飞去,寻找花欣雨。
一根手指好巧不巧勾住了娃娃的小裤裤。
娃娃委屈的回头看了看,不高兴的瘪嘴,“夭夭姐姐,我要去找姐姐。”
夭夭笑的花枝乱颤,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带你去做什么,去当电灯泡么?
“放心啦,自有人跟在你主人的身后,小娃娃,咱就别添乱了啊!乖~”
将小娃娃捧在手心里,夭夭随意的拍了几下,发现这小家伙的头发竟然意外的柔软,忍不住搂进怀里,撸猫似的一下一下胡噜起来。
明王突然出现在夭夭的身后,将被摸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家伙扔出去,自己的手伸在她的面前,摊开。
“这是······”
夭夭捏起那一点点黑色粉末,感受着里面跳动的力量,微微用力,就变成了一堆渣滓。
“明王,你看,法王大人真是偏心啊!又偷偷塞给她好东西。真是让人心寒啊!”
连这秘宝都给了霜姬,看来焉耆对殿下的执着程度真是不一般啊!
也算那两人幸运,竟然,提前离开去了暗宇城,不过有了这东西,只怕整片仙境都会处在霜姬的眼皮子下,这女人虽没什么本事,这恶心人的本事还有凶残的手段,倒是让人心颤。
要不也不能碾压莲姬和木子成为倒数第三位。
都说这人不禁念叨,这仙子更是不禁念叨,这不,这人的恶心味道掩都掩盖不住的直往鼻子里钻。
捏着自己的鼻子都挡不住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夭夭不适的皱了下眉,下一秒,身前备好的椅子上就坐了一道身影。
“夭夭姐姐和明王哥哥,竟然会在这里?好一座优雅舒坦的地方,让人心情都好了很多。霜姬觉得在这里办事,都肯定会比在那无聊的王宫之内,要办的快多了。”
霜姬把玩着摆在桌子上的花,不到片刻,就被揉成了细碎的渣滓,染得满手都是红色。
她看着自己的手吗,却更加愉悦的弯起眸子。
夭夭一抬眼,明王就重新摆上了新的鲜花,夭夭在霜姬再次动手前,拿起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可惜啊,我这处院子,有我和明王,加上这只小胖子,就已经很勉强了,再加上霜姬妹妹,我怕,我这小院子容纳不了,到时候,哪里不小心塌了,碎了伤着妹妹就不好了,何况,明王最近脾气不是很稳定,这······”
霜姬嘴角的弧度微敛,“夭夭姐姐,莫不是藏着什么好玩儿的,不舍的跟妹妹分享,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敷衍妹妹?”
夭夭掩唇笑了一声,玲珑骰子在她的指尖转得团团响,无端让霜姬感觉到一种威胁之意。
夭夭身边的明王眸中亮光一闪,大掌一转,闪着银光的长枪瞬间抵在霜姬的喉间。
霜姬本来就过分苍白的脸,现在更是变得透明一般,仿佛风稍稍一吹,就散了。
“哎呦,这人呐真是不禁说,你说说,这刚说着,这人就发起疯来,管都管不住,咱们都是为大法王办事,这人就这么好大喜功,竟是对这游戏真的上心了。”
夭夭轻轻拉了拉明王的袖子,皱着眉,像是无力一般,颓然的放下手。
转头对着明王训斥道,“你这人,霜姬妹妹只是开个玩笑,这么当真做什么,再说了人多力量大,霜姬妹妹也是可以来帮帮忙,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法王大人面前领奖,没准儿,他还会夸夸我们呢!”
似是想到了那个场面,夭夭再次掩面笑了起来,眼睛掀起一点,注意着霜姬那忽青忽黑的表情。
“夭夭姐姐和明王姐夫,哪需要我帮忙呢?我们还是各自忙自己的就好,法王大人面前也是各凭本事,倒不好沾上了姐姐的光。”
夭夭不屑的撇了撇嘴,是怕我们沾了你的光吧?
“正好,我和明王啊,选了这么个不上进的小胖子,正担忧着呢,若是妹妹肯和我们联手,那倒是······”
夭夭期望沾光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让霜姬有些飘飘然起来,但是大法王的夸奖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冰冷的霜花落到灵韵之堡的各处,查探着那人的消息,却又惧怕夭夭和明王两人真的联起手来针对自己一个人,轻飘飘的不敢释放毒素,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
夭夭抱着明王的胳膊,笑的一脸歉意,默默纵容着霜姬的动作,像是根本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一样。
实则心中坦然得很,这里干干净净的,就算是再探查,也查不到一根头发。
看那霜姬的表情就知道,她确实也是一无所获。
这脸变得啊,“夭夭姐姐,妹妹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你和明王哥哥了,下次务必要来妹妹的王宫坐坐。”
霜姬迫不及待的就要往外走,就这还不忘奚落两人一顿,“这小屁孩儿怕是还没长大,姐姐对大法王的命令可是一定要放在心上啊,妹妹期待和姐姐交手的那一天。”
这一看是真把自己当做法王的女人了,连他开不开心,尽不尽兴都要管?
夭夭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把头又垂低了几分,算了,动起手来引起这女人的注意,可就麻烦了,谁想每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个突袭,虽然不会受伤,但是,额······也挺恶心的!
见夭夭羞愧的垂下头,霜姬才得意洋洋的回到了王宫。
竟然又搞错了?
这水清漓倒是很不听话,满世界乱窜。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吸引了他频繁过来?竟是连堂堂殿下,都逃不过夭夭的媚态吗?
心中有些不爽呢!
不过可没有人照顾她的想法,夭夭打了个哈切,打嘴仗真无聊,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个可以轻易动手的情况。
法域人的仙力虽有强弱之分,但是,各自纵横交错,每次打起来都是一次大洗牌的开始,到他们这一届,已经很少打仗了,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待的安安稳稳,少许的争端,也都是凭借各种唇枪舌剑解决的,大多数情况都是谁都瞧不上谁,不多搭理罢了。
夭夭轻轻一跃,坐在了明王的臂弯上,“说起来,最近都是围绕着小丫头,咱们都没有时间休息休息,就着现在这个时间,离他们两个回来还有些时间,不如,咱们两个出去玩玩儿,就当是你的奖励?”
明王的眼中腾地升起两簇明亮的火焰,像是要把夭夭灼烧殆尽一样。
“听夭夭的。”
夭夭粲然一笑,晃荡了一下腿,“那还不快点儿?一会儿他们回来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温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耳边,明王胳膊上的肌肉起起伏伏,带着夭夭就消失在原地,不知究竟去了哪。
诺大的灵韵之堡眨眼就只剩下独身一人的娃娃了,他懵懵的看着周围,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就剩下自己一个,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空荡荡的椅子,扫过空无一人藤蔓桥,不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
都欺负娃娃,都不带着娃娃,太欺负人了!
还有刚刚那恶毒的女人掐的自己那一下,屁屁好痛痛,回来一定要让姐姐帮我报仇,哼。
暗宇城
出了暗宇城的城门,水清漓还是没有走,响指一起,整片暗宇城重新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十指。
花欣雨看不见眼前人的模样,却可以感觉到那人炽热的目光,她的手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上移。
这是小臂,胳膊,肩膀,脖子,脸······
水清漓没有动作,放肆的纵容着花欣雨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作乱,对着自己的脸又揉又摁,像是对着绝世的珍宝,珍重爱护,生怕碰碎了。
什么都没有啊······
“水清漓,把云散了!”
花欣雨有些拿不准两人现在的关系,叫名字,是最稳妥的方法,起码不会让人感觉到太过亲密也不会太过疏远。
黑暗中的听觉,触觉尤为的敏感,几乎在水清漓握紧手的瞬间,花欣雨就感觉到了,更深切的是水清漓那动作下的深深不悦。
花欣雨不得不又补了一句:“水水,听话。”
水清漓心情是好了,却依旧没有照做,僵硬的蹭了蹭花欣雨的手心,那微暖的温度让他眸子里的光芒又盛了一些,不过花欣雨看不见。
“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不是说······不理我了吗?”
花欣雨总感觉有些不安,水清漓这状态不对。
水清漓摇了摇头,将花欣雨拽进怀里,声音沙哑至极,“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