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跟着卫兵,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这人一副蔫蔫巴巴的表情,皱着眉头,浑身上下都透着闷闷不乐的模样,6大牙对胡栓说:“这是文元炳,今天的行动,让老文配合你。八一中文w≦w≦w≤.≦8﹤1≤z﹤w﹤.com”
胡栓心里一愣,6大牙是要派人监视自己行动吗?却又不象。听6大牙又说:“老文是咱们新来的帮手,他是画师,只要拿眼睛看一眼,便能把人的模样给画下来,活灵活现。本事大得很。需要画谁的时候,你就告诉他。”
胡栓这才明白了,文元炳的用途,是随时观察民众中的“头目”,然后绘成画像,给6大牙的特务机构作参考。那时虽然有照相机,但还属于“高级科技”,并不普及,况且那种初级的老式相机,属于重大活动时的专属用品,照相时还需点燃灯火,费时费力,并且太过招摇,反不如一个画师随时用脑记忆,再手绘成画像来得方便。
“好,请文兄多指教。”胡栓笑道。
文元炳笑了笑,他笑起来,也和哭差不了多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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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栓和文元炳出了6公馆,顺大街来到教育厅门前,文元炳始终蔫头耷脑,胡栓不问话,他便一句话也不说,就象一个闷葫芦。
广场上,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各个民众团体的旗帜,都打了出来,“工会”、“农会”、“商会”、“学生会”等大大小小的旗子,分别树在广场不同的位置,人群中,还拉着数道横幅,“誓死力争国权”、“保护国家主权”、“支持山东兄弟”等大字横标,很是醒目。教育厅前的台阶上,一个青年学生,正在高声演讲。场下不时响起阵阵掌声。
文元炳始终没精打采,胡栓说:“老文,你这样可不行啊,6将军派咱们俩来,得干活啊。”
文元炳耷拉着脑袋,“胡大师,我有点头痛,想坐着歇会,你不是去找什么商会吗?你就去吧。呆会你再找我来吧。”他说着,一屁股坐在马路边的石头上,不肯动了。
胡栓笑了笑,也不勉强他。径自走到人群里。
台阶上青年学生的演讲,声调高昂,言词恳切,历数北洋政府卖国,民众利益和国家权益屡被出卖等种种状况,说到激动之处,每每悲愤高呼,台下的民众也被他感染,场上不时响起阵阵呼号声。
在人群里,胡栓找到了江鱼娘,向她说了刚才在6公馆开会的事,江鱼娘点点头,“这很好,以后你还要继续混在他们的队伍里,不怕‘升官财’,争取当一颗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不过,你也得千万小心,6大牙不是个傻瓜,同时他们都是心肠歹毒的家伙,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一会,场上的人群,越聚越多,马经理果然带着柳编社的二十几个人,也来到广场上,打出了“柳编社支持山东”的大标语。其实,柳编社真正的大批人马,早就在场上的人群里了。阿宁还假装埋怨马经理,“咱们这两天活儿正多,到这里瞎掺和什么啊。本来钱就不好赚,还净耽误功夫。”
“你只知道干活,”马经理训斥说:“这是大事,国家大事,咱们怎么能落后呢?再说,这也是给咱们柳编社扩大声势嘛。”
空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围着教育厅前门的台阶,听青年的演讲,台上的青年一边演讲,一边举着手臂,高呼口号,下面的几千人群,都跟着他喊起口号来,声音震耳欲聋,直响彻云霄。
小福子带着一个电报局的工人,拨开人群,来到江鱼娘的身边,悄悄说道:“刚得来的消息,北京政府已经释放了被捕的学生。”
“好,这个消息,应该马上告诉大家。”
“我去宣布。”大嗓门的阿荣,和小月、小娟几个女生,一起从人群里挤过去,跳到前面的台阶上,阿荣身材高挑,和刚刚演讲的男生站在一起,也矮不了多少,她向大家挥挥手,高声说道:“乡亲们,同学们,我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在北京的示威游活动里,被政府逮捕的学生,已经释放了。”
下面,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阿荣继续说:“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民众团体的抗议,取得胜利了。大家想一想,官府对于敢于反抗的声音,几时有这么仁慈过呢?他们从来都是抓人,打人,杀人,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就是欺压的对象,手心里的奴隶,可是这一回,在各届民众的压力下,只有一夜的功夫,便释放了被捕学生,这足以证明,民众抗议的力量,已经今非昔比,它足以震慑政府,影响大局,同时也说明,咱们的抗议、游行、示威,是正确合理的,所以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热烈拥戴,群起响应,这才形成了全国性的浪潮,迫使北洋政府不得不退步。”
旁边,刚才演讲过青年挥着拳头说:“他们要是不释放,咱们就一直抗议,罢工罢课,示威请愿,联合全国的百姓,反抗北洋政府。全中国四万万民众联合起来,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去压制,他们要杀,要打,就把全国的老百姓,都给杀了吧,只怕政府没这个本事。”
台阶下面,一片群情激昂,有的鼓掌,有的欢呼。阿荣讲完了,爽朗地笑道:“我讲完了。”然后跳下台阶。小白跳上台来,他按照江鱼娘等人预定的方案,对大家挥了挥手,“兄弟姐妹们,咱们去游行,走啊。”
“走啊,走啊。”人群纷纷响应,大家举起旗帜,将横幅用专人打开,忽拉拉顺着大街,向前走去。因为人太多,负责维持队列秩序的学生和工人们,在大江、阿丙、小牛等人指挥下,按照前后顺序,依次高呼着口号,走过大街,象一股滚滚洪流,向前涌去。
人群里,段老三和石锁等人指挥着武装小队的队员们,随时进行侦察和保卫,大路两旁,有不少军警,但他们只是围观,并不阻拦,见人们涌过来,便持着长枪,退在一旁。
文元炳坐在路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群,蜂拥而过,有人喊他:“走啊。”他也不答应,有人问:“喂,老兄,你怎么了,病了吗?”他也不理。一会,胡栓走过来,“文兄,你怎么了,快走啊。”
文元炳摇摇头,“你走吧,我头痛得厉害,恐怕今天画不了画了。”
对于文元炳这种奇怪的状态,刚才胡栓和江鱼娘聊天的时候,已经提到了。江鱼娘说:“有两种可能性最大,一是他心里有苦衷,被6大牙派到这里来,是无可奈何,因此情绪低落。二是他是假装的,摆出一副脱的姿态,欺骗别人,继续注意观察就行了。”
胡栓将他从路边拉起来,“老兄,你怎么这个样子,上司派咱们过来,总得完成职责吧,就算是应付差使,也得去走一遭,对吧,要不呆会见了6将军,你怎么交待呢?”
“唉,”文元炳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