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近乎透明的光点,正从尤金那遍地都是的血肉里析出,并且和附近一团血液融合在一块。
怨魂的特性正在成型。
西法看着这一地的血肉,摇摇头,小心地挑选落脚点,来到那张颇为古典的桌子附近,将赫德森的笔记拿起来。
他想了想,道:“照这个情况来看,尤金应该就是赫德森在廷根最强的帮手了。”
“现在这个帮手没了,而且是惨死在他家里,赫德森怕是很难向上头交待。”
“这样的话,或许在原计划不变的情况下,我还可以做些另外的布置。”
“例如,亲手解决掉那个胖子,替灰熊和所有死在他手下的人报仇?嗯,只要把这些证据和三张合同交上去,海默克估计都自身难保。”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管一个连着失败好几次的二五仔。”
“而且我有‘黑夜拥抱’,行动的时候再带上‘罪恶绷带’,我就兼具了隐秘和反占卜的能力。”
“就这么做!”
西法走向架子,将那些电报,还有那张写有邪恶祈祷文的羊皮纸一并收走。
随后,他看了看满地的鲜血,有了新的主意。
深夜。
一辆马车停在了房子前,灰白胡子的赫德森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正在俱乐部参加宴会的他,突然家里的仆人找来,说是听到家中出现奇怪的响声。
赫德森连忙赶回来。
他心知肚明,自己家里还藏着一名怨魂,那个叫尤金的家伙,是‘公主’玛姬的哥哥。
玛姬死后,赫德森担心受到惩罚,没有将这件事向上司汇报。
上司虽然没有过问,但尤金却找了过来,赫德森只能把他先稳住,安顿在家中。
现在听说家里有动静,他担心尤金做出什么来,于是匆忙赶回。
赫德森支开了仆人,只身来到尤金的房间前,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尤金先生,您睡了吗?”
房间里没有一丝反应。
赫德森皱了皱眉,又道:“尤金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说几件事。”
依旧没有应答,于是赫德森推开了门,却见屋中一个人都没有。
“该死,他不会自己出去了吧,要是引起官方的注意...”
赫德森急急忙忙又返回大厅,叫来仆人:“你们在房子什么地方听到动静的?”
几个仆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才道:“先生,是你的卧室,声音是从你的卧室传来的。”
卧室?
不好!
如果尤金发现我藏在密室里的笔记!
赫德森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一声不吭地上楼,快步来到卧室。
他将房门锁上,看着四周,发现一切都没有异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可是赫德森不放心,他连忙走到墙角,拉下那个烛台,看着旁边墙壁连同衣柜滑了开来,露出里头昏暗的密室。
赫德森走到附近,正要去拿煤气灯,突然,他闻到密室里飘荡出一股血腥味,顿时全身的肥肉颤了下。
他连忙去拿放在门口的煤气灯,却发现灯罩破碎了。赫德森顾不得许多,迅速扭动开关,将灯点着。
当灯光亮起,赫德森立马看到,密室的地板上,一片鲜红的液体正缓慢蠕动,朝他的脚边蔓延过来。
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肉和碎骨,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里爆体而亡。
赫德森提起没有灯罩的煤气灯,一步步向前走去,然后就看到,在桌子前面的墙壁上,赫然有一行未曾风干的血字。
‘你要的东西,我将交给官方。趁现在还有时间,快逃吧,赫德森!’
那血淋淋的字迹,就像火焰一般,一下子点燃了赫德森心中的怒火。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赫德森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对方留下这行字的时候,必然露出轻蔑的冷笑。
仿佛在欣赏舞台上一个小丑的表演。
而我就是那个小丑!
他曾经用灰熊和鼹鼠两人的血,留下类似的信息。
而现在。
人家用同样的手段,在他的密室里,留下这段挑衅的话语。
这是在报复我啊!
赫德森朝地上那些血肉看去,心里升起一个让他的怒火稍降,甚至感到恐惧的念头。
这不会是尤金的‘东西’吧?
我竟然招惹了那么厉害的对手?
不对。
如果对方拥有那样的实力,我杀了那两个猎人后,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意外?
还是其它我没想到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我可以肯定,尤金绝对不是一个猎人所能够干掉了。
可那又怎么样?
赫德森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绝望。
玛姬死了,合同还没拿回来,现在连尤金也死了。
我根本没办法向先生交待啊。
逃?我可以逃到哪里去?
哪怕逃出了廷根,哪怕逃离了鲁恩,那个男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除非我站出来,主动向官方检举,这样还有机会获得官方的保护,还有机会可以活下来。
嗯。
就这样办。
不过...
看向墙上的血字,赫德森哼了声:“但在那之前,这个家伙必须死!”
........
周二的早晨,天还蒙蒙亮,圣赛琳娜教堂里,就有早早起床的教士,走向门边,打算开门。
突然,这名教士发现门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包裹。
他走了过去,在包裹上面,有人用石头压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这样的信息。
‘我要举报马术俱乐部成员赫德森.诺尔,他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和物品,已经造成多起起惨案。其中就包括梅纳德议员,具体的证据,都在包裹里。’
教士连忙把包裹拿起来,快步往教堂深处跑:“主教,主教........”
早上九点。
两辆有着警察局标志的马车,停在了金梧桐区,赫德森的房子前。七八名警察冲了进去,他们迅速将屋子内外搜寻了一遍,随后向一位三十左右,鼻梁挺拨,有着灰色眼眸的警官汇报。
“没有发现赫德森,似乎已经潜逃了。”
灰眸警官指着一个有些书卷气的同事,以及另外一个黑鬓绿瞳的警察道:“你们再详细地调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那两个警察点点头,转身重新入屋。
转眼一个早上过去了。
下午三点。
红月亮街,西法以‘公爵’的身份,推开了帕克先生住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