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不过路途中精神了会儿，后面就又昏昏欲睡。
抵达金堂县已经半夜，他们直接找了一家看得过眼的宾馆入住。
“她怎么样？”
薄丞川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沈晚晚，眉眼深邃。
他很会隐藏情绪，即便司九知道他是在担心沈晚晚，可偏偏就是不露分毫。
司九指尖划过她手腕的那朵桃花，又帮她掖了掖被子。
“还行，嗜睡是正常反应。”
薄丞川浅浅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司九追了上去，拦在了门前。
“嗯？怎么了？”
“月半散阴招鬼，持续多久了？”司九正色道。
薄丞川眉头微敛，笼在灯光的阴影下。
“自出生起，每个月一次。”
“以前的鬼三三两两，没太大的威胁。”
“这次不知道什么情况，格外凶险。”
司九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
思忖片刻，她凑近薄丞川，头顶的灯光落在周身，置身于光亮。
薄丞川分明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张晦暗不明的脸。
一明一暗，隔绝开两个天地。
司九抬手拍了拍薄丞川的肩膀，一脸郑重道：“以后的月半，我都陪着你！”
她嘴角含笑，信誓旦旦。
薄丞川后脊微微僵硬，短短几秒，思绪来回了几个周期。
不知什么时候，插在兜里的手沁上了薄汗。
他轻垂眸子，心中一处生出几分莫名。
良久。
薄丞川往前走了一步，灯光笼上周身，勾勒出冷峻精致的五官。
他轻轻欺身凑近司九。
“对我这么好？打什么主意？”
“琅山仓库初见，你就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了。”
司九白了薄丞川一眼，可真会装傻！
薄丞川不自觉地勾起薄唇，扯下司九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踱步走出了房间。
司九眉头轻挑，他……笑了？
见鬼了真是。
洗完澡出来，司九见沈晚晚睡得深沉，便也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她倏地惊醒。
睁开眼，床头灯朦胧的光晕，在天花板上映出一道欣长的影子。
司九一转头，就瞧见沈晚晚站在窗边。
窗户大开，风裹挟着窗帘，呼呼作响。
“沈晚晚？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在看什么？”
沈晚晚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那里，望着窗外。
司九心下奇怪，翻身下床，来到沈晚晚的身后。
她伸手拍上沈晚晚的肩膀。
沈晚晚陡然回过神，她转身看向司九，眼神有些失焦。
她摇摇头，“没什么，睡吧。”
司九拧起眉头，看着沈晚晚慢吞吞地回了床上。
她回头朝外看去。
远山的轮廓在黑夜中，宛若一只蛰伏的怪兽。
乌云遮月。
视线收回，瞳孔骤然一缩。
她看到了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司九毫不犹豫地直接翻窗跳了下去，脚步轻快地朝着那人跑去。
才靠近，她就猛地顿住了脚步。
地上散落着几片花瓣，哪里还有什么人。
她蹲下身子捡起花瓣在指尖摩挲，盛夏，哪里来的桃花？
司九心思翻转，而后抬手结印。
““五方之鬼，亡身灭形，不问善恶，听吾号令，来！”
顷刻间，五道鬼影凭空出现，将司九围在了中间。
“见过鬼王大人。”
五鬼躬身恭敬出声。
“这金堂县，可有什么大妖？”
五鬼相互看了看，纷纷摇头，“据我等所知，并没有大妖。”
奇怪。
司九敛眉寻思了片刻，“散开去四周看一看，问问游魂野鬼，可有看到刚才在这的人。”
五鬼得令，分散消失了去。
司九微微抬头，视线落在二楼那个窗口。
这个角度，沈晚晚看的，就是这里无疑。
不多时，一只鬼飘了回来。
“鬼王大人，问过了，早些时候有游魂在这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什么样？”司九询问道。
“那游魂不敢靠近，说是那人周身的气息很恐怖，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鬼。”
……
这倒是越来越复杂了。
司九燃了几支香，“出来急，没带布施，过后补上。”
五鬼连忙开口，“能为鬼王大人办事，是我等荣幸，怎么敢索取布施，大人言重。”
司九摆摆手，五鬼消失了去。
她走回宾馆，才忽的意识到自己是跳窗下去的，身上没房卡……
司九轻啧一声，抬手刚想敲门，动作又一顿。
沈晚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只有睡着了，才能减缓精气的消散。
她索性转身靠在墙上，环抱双手闭起了眼睛。
……
“啊……”
忽的一声尖叫，司九猛地睁眼。
“死人啦！”
“啊啊啊啊……”
“诈尸啊……”
司九：？？？
眼前不远处是一个胖胖的阿姨，手里抱着被单，满目惊恐地看着司九。
咔哒。
旁边的门打开，一脸沉郁的薄丞川走了出来。
“不是，阿姨，我是活的……”
司九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解释。
胖阿姨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一溜烟跑到了薄丞川那边。
“不不不，我刚才探了你的鼻息，你，你没呼吸……小伙子，你，你瞅瞅去，这，这是人是鬼？”
“……”
“她是我朋友，比较调皮，没事喜欢吓唬人，让你受惊了，不好意思。”
薄丞川清冷开口，对着阿姨道歉。
“啊？”胖阿姨愣了愣。
听了薄丞川的话，当即对着司九破口大骂。
“年纪轻轻的脑子有病吧！大早上的闲出屁来了，我要是有心脏病不得被你吓死？”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瞪着司九，紧了紧手中的被单脚步匆匆地跑了。
司九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走到薄丞川的跟前，“你看看，让我白挨一顿骂，瞎解释啥？”
薄丞川打量了司九一眼，“你一晚上都站在走廊里？”
司九打了个哈欠，“可不，困死我了，昨晚去追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忘拿房卡了。”
“……”
“你不知道去楼下找前台再拿张房卡？”
司九微微一愣，她倒是确实不知道还能有这操作。
草率了！
薄丞川微微摇头，走到隔壁，抬手敲了敲房门。
“沈晚晚，起床了。”
良久，没动静。
司九和薄丞川相视一眼。
“沈晚晚？”薄丞川的声音重了几分。
司九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开了门。
床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