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好家伙，她师父还有风流债呢？
离渊顿了顿，视线转向叶扶涯。
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柔光。
“我仍记得她独身一人为了报恩，为了神荼，偷偷闯入酆都时的情形。”
“那也是我与她的初见，她就像一只小狐狸，将几个看守的鬼差骗的团团转。”
“我那时在想，一个修为差强人意的凡人天师，是哪里来的勇气闯酆都的？”
“于是，我偷偷观察了她一个月，发现她来酆都是为了找神荼，而那时，神荼早已闭关，不可能出来见她。”
“我怕她失望，在她将我误认为是神荼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不过一念之差，最终酿成大错。”
叶扶涯别过头，咬着牙，心中恨意汹涌。
薄丞川心下微怔。
略显诧异地看着离渊，他……
离渊的性子一向乖张，若不是真的动了凡心，却也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十年之间，我将她藏于莫戌山，与她度过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一次当我心中有愧想要坦白之时，看到她望着我的眼神，我就放弃了。”
“我贪恋着这份偷来的感情，却也终归忽视了她到底是一个凡人，遭不住酆都铺天盖地的阴气。”
“阴气蚀体，加上她与我相恋，有违天道，最终引来了天道制裁。”
“够了，别说了。”
叶扶涯捂着心口，痛苦出声。
她一点都不想再听了。
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反复告诉她当初的自己是有多愚蠢！
那种被欺骗的滋味，如同万蚁噬心，痛得恨不得将心给剖出来。
“好，不说了。”
触及到叶扶涯惨白的脸色，离渊还是妥协了。
“既然叶扶涯已经来了，离渊，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
薄丞川眉眼深邃，他们在这多留一刻，于他来说都是平添一分风险。
他不敢赌。
离渊深深看了薄丞川一眼，未置一词，转身走向叶扶涯。
他刚朝着叶扶涯伸手，却被叶扶涯踉跄躲开了。
她跌倒在地，一双眼睛愈发幽绿。
她的身体，到极限了…
“母亲！”
江思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住叶扶涯。
叶扶涯揪着江思的手腕，绝望低吼：“江思，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江思紧抿着嘴，眼眶泛红，她连连摇头。
“不，我不能，母亲，只有他能救你！”
什么？！
叶扶涯心下一窒，“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离渊瞬息而至，欺身靠近叶扶涯，不等叶扶涯反应，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
寒意席卷，叶扶涯只觉脖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啊……”
她仰着头，下意识抬手掐住了离渊的手臂。
司九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
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心脏在胸腔内激烈跳动起来。
这种心悸的感觉绝无仅有，她也从不曾体会过。
离渊那双赤红的眸子里，藏着摒弃六道三界之外的沉重威压，连周遭的温度都好像在一瞬间骤降。
冷，很冷。
她伸手握住了身旁薄丞川的手，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奇怪！
她这是，怎么了？
薄丞川捏了捏司九的手，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湿意，神色也跟着复杂了几分。
司九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看着离渊他们。
良久，离渊才松开了叶扶涯，他的嘴角沾着猩红的血，衬着他那张脸越发的妖孽。
他抬手一抓，司九手中的短剑便不受控地飞了过去。
手起剑落。
短剑刺进心口。
离渊闷哼了一声，一把拉起叶扶涯，将她拥入怀中。
猩红的血顺着剑柄滴落。
他强势捏着她的两颊，逼迫着她吞咽下他的心头血。
叶扶涯从一开始的拒绝到后来不可自控地贪婪吸吮，她只觉四肢百骸都好像被一股暖流环绕，那股濒死感也在逐渐消失。
“主人！”
一直站在不远处没吭声的男人忽然开口，止不住朝离渊跑去。
离渊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缓缓化作雪白，那赤红的眸子也黯淡了不少。
他抬手阻止男人的靠近。
“嘘。”
男人顿住脚步，脸色难看的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叶扶涯白发转黑，那张精致的脸愈发美艳出尘。
她彻底清醒过来，瞪着眼睛望着眼前满头白发的离渊，有一瞬的恍惚。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叶扶涯一下子推开了离渊。
离渊止不住朝后跌去，也在瞬间被不远处的男人给扶住了。八壹中文網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嘴角含笑，血眸淡淡地望着叶扶涯。
“你不会身陨了，你还有更多的时间，来完成你的事情……”
叶扶涯怔怔地回望着离渊。
他的身上，开始盘绕起了死气。
天人五衰……
哪怕摒弃六道三界之外，哪怕他是始祖僵尸。
他用心头血给她续了命，却让自己提前奔赴死亡。
凭什么？
“离渊！你凭什么又一次替我做决定！”
叶扶涯嘶吼出声，她一个闪身出现在离渊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狠狠地看着他。
离渊那原本妥帖精致的白色西装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刺红了叶扶涯的眼。
她那双幽绿色的眸子也渐渐染上了血色。
离渊触及她的血瞳。
他，终于真正意义上的，让她有了再一次的生命。
值了。
恨他也罢，想杀了他也罢，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你可以，为自己报仇了，杀了我。”
离渊眼神开始飘忽，他，看不清她的脸了。
比自己所想的衰弱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
很快，他五识尽失，身不能动，会在无声无息间彻底覆灭。
在此之前，他希望能死在她的手里。
“不！”
男人拉扯着离渊将他藏到了身后，挡在了叶扶涯的跟前。
“你不能杀他，叶扶涯，要不是你，主人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即便曾欺骗过你，但他从来都不欠你的！”
“南言……”
离渊伸手，手指擦过南言的衣角，终归没有抓住。
他隐约能听到些什么，心底跟着生出一抹不安之感。
叶扶涯双拳紧握，视线越过南言，落在看上去不太对劲的离渊身上，一时间心乱如麻。
“当年，你意外撞破主人的身份，又为躲天雷闯进幽冥潭，天雷击穿幽冥石，幽冥火肆虐，整个鬼市都几乎因你而毁于一旦！”
“主人为保鬼市，耗了半数修为，却又为了救你，闯入能焚魂的幽冥火带出了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你，你魂魄尽碎，本该魂飞魄散再无生机。”
“可是主人，他为了你而违逆了天道！！”
……